正說著,那個“山東莽漢”已經走到跟前了,此人身長八尺,十分健碩,容貌周正,額頭寬闊,難得的是一雙眼睛竟如鷹一般銳利,舉手投足間霸氣自顯,氣質頗是懾人。這人對於尹如凡那句話視如不不聞,也不待招呼便坐下,對宮秋說,“什麼狐狸,明明就是一隻最可愛的貓咪啊。端木少爺自己眼光有差,自然見不得別人的好,哪裏知道這其中的好處……”
宮秋看了一眼已經氣得發顫的尹如凡,很明智的決定不再說話。果然,裘四還想說點什麼,尹如凡一掌就劈了上去。裘四算是訓練有素,看也沒看就往旁邊一偏,很輕鬆的避過這一掌,順勢把尹如凡摟在懷裏,點了他的穴道,尹如凡就那麼軟軟地倒在了他的懷裏。
這尹如凡生於江南最大的世家,自小受盡疼寵,加之他年少聰穎,十四歲就中了舉人,武功也算是新秀中的佼佼者,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氣,可以說能讓他如此吃鱉的也隻有裘四一人了。
不過如此受製於人,尹如凡哪裏還顧得上什麼身份,這會什麼都罵了出來,隻差沒像裘四吐口水了。裘四卻不在意,微笑著點了尹如凡的啞穴,幹脆直接消音。尹如凡猶不死心,對著裘四一陣的翻白眼。
這下連莫及都笑了起來,宮秋更是笑到不行,但是還是把尹如凡從裘四懷裏拉了出來,解了他的穴道說,“你哪裏是他的對手,早說過你若實在恨他,就直接找暗寶樓暗殺他,反正你又不是出不起銀子。”
尹如凡氣的半死,望著宮秋罵道,“你隻會說好聽的,哪次我要動他,你不護著,若不是有你在,我管叫他死了幾回了。”
宮秋瞥了裘四一眼,淡淡道,“唉,有什麼辦法,如今不是還要他有用麼。偏他又軟硬不吃,獨獨看中了你,我能怎麼樣?”
裘四接過莫及遞過來的酒杯,看著兩人稱斤論兩似的在他跟前談論他,也不生氣,隻說,“噢,我說小凡怎麼這麼心狠,動不動就要我的命,原來都是你教壞的。”又說,“小凡,你放心,我必舍不得你的,若是我死了,就讓人去江南尹府遞上我的骨灰,生雖不能同床,好歹死能同穴,我也不算虧了。”
宮秋也算是見識過他的肉麻的,但是看他這麼彪悍的一個人說出這麼柔情蜜意的話來,還是忍不住笑倒在尹如凡的身上。虧得尹如凡對他實在愛惜的緊,氣到臉色都發青了,也沒有把他一把扔到地上。
倒是裘四看他們這個樣子,在那邊發話了:“端木公子,若是你肯放了他下來,我便告訴你一件好玩的事情,也權當作你的壽禮了。”
宮秋看他叫了一聲“端木公子”,便知道這人多半是真有一件“好玩”的事情,又聽說是壽禮,倒有幾分好奇——尹如凡縱然不算江湖上的頂尖人物,但是江南尹家家業極廣,又有幾輩刻意經營,若論消息靈通,即便是丐幫也未不敢小視的。現在這人倒要在尹如凡麵前賣他一個消息,想來必不是什麼小事。
他“哦”了一聲,不情願的在尹如凡身上蹭了蹭,笑了笑放開手。
尹如凡看著這人就這麼把自己當交易籌碼,也不生氣,自己倒了一杯酒,用眼睛餘光瞟了一眼裘四,顯然也很有興趣。
裘四全然沒有被人期待的自覺,再喝了一杯酒,才慢悠悠的說:“瀾洲轉運史死了。”
尹如凡一聽,眼色一動,轉頭望過宮秋,臉上卻不自覺地燦爛起來……
宮秋卻依舊淡淡的,仿佛什麼都沒聽到……
是麼,死了?那個轉運使自然不會是自己死的,裘四果真是個好幫手,在這個時候推了自己一把,否則,處在轉運副使的位子上,必定要處處受壓製的,想要建軍功實在難上加難……
裘四好狠的手段,一個堂堂的瀾洲轉運使,在瀾洲鎮守了二十餘載也未出過半點差池,雖說並不是直應邊關,但手下握著三萬精兵,周轉萬千軍資,竟然死的這麼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