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廂太醫在給如初看病,這邊皇帝和淳禾都幹坐著,誰也沒吭聲。淳禾不知道心裏百般思量,他不知道皇帝哥子是剛看到還是站了好一會,如果貿貿然開口解釋會顯得自己此地無銀三百兩,何況就算皇帝哥子信了自己,那麼如初呢?少不得又要吃苦,香牌的事已經害了她,這會兒他應該替她遮風擋雨。皇帝一直在等淳禾說話,可今天他像變了個人似的,緊咬牙關什麼話都不說。這讓他越發難受,心想你犯錯在先反倒顯得自己這個皇帝心浮氣躁。該惶恐的應該是他啊。太後小憩了一會,醒來時聽說了皇帝撞見老九抱著皇貴妃的事,心裏咯噔一聲,穿戴整齊忙急急地轉移到東暖閣。才進門,就見兩兄弟自顧自喝茶,誰也沒說。太後心下明了幾分,心裏一聲“造孽”啊,就扶著令嬤嬤的手走上前去:“大下雨天的,怎麼兄弟倆都來慈寧宮了?”一個眼神看見皇帝肩膀有一處是濕的,腳上一雙龍靴不斷在滲水,太後看了一陣頭暈,喝道:“沈六兒!你這狗奴才是怎麼伺候皇上嗎?身上濕了不說,連鞋子都濕,說出去哪朝哪代的天子有過這樣的委屈,你這大內總管是活膩了吧!”沈六兒“噗通”跪下來:“太後娘娘饒命,奴才求皇上移駕回宮換衣服,可皇上說了一點點濕,讓人送過來就行。奴才……奴才沒法子啊。”看著皇帝一臉漠然,太後忽然感到意興闌珊,坐在上座,拿起茶盞複又放下:“皇貴妃怎麼樣了?”皇帝並不說話,眼睛看著外麵,雨水像斷了線似的往下落,他有些看不起自己,素來要風得風要雨得愈,什麼時候像今天這麼狼狽過,不光身上打濕了,心裏受了委屈竟也不知道怎麼發泄。見他不說話,淳禾也不方便說,最後還是沈六兒答話:“回太後娘娘的話,禦醫們都在裏頭,皇貴妃淋了雨,怕是受了風寒,奴才聽說肉都發白了……”太後沉吟:“年紀輕,底子好,總應該沒事。”皇帝忽然問:“不是罰抄經麼?怎麼又跪上了?”太後正欲開口,忽而想到如果說到香牌的事必定會讓兄弟二人心生嫌隙,思量了須臾才道:“皇貴妃不誠心抄經,哀家讓她跪著好好反省反省。”皇帝的眼眸射出一道精光,太後被他盯得有些心虛,暗暗捏緊手裏的手絹佯裝咳嗽一聲:“變天了。”令嬤嬤忙撫著她的背:“老祖宗仔細鳳體。”這時,由乾清宮送來的衣服由小太監呈給沈六兒,沈六兒挨近來伺候皇帝換衣服。皇帝並不避諱,任由沈六兒伺候,眼睛睨了淳禾一眼,淡淡地問:“剛才你跟皇貴妃一道兒跪著了?”沒想到皇帝會問出口,不光太後駭然,淳禾一下子竟也無言以對,他揣度了一下,斟酌道:“皇兄恕罪,臣弟心裏一直沒開口是心裏負疚,不知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