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 愛別離(1 / 2)

蔣熙元帶晚鏡進了刑部,讓人在小廳裏多添了些炭火,上了茶,請晚鏡坐下。晚鏡客氣的道了謝,捧著蔣熙元遞來的茶水氣定神閑地喝著。

蔣熙元悄悄地看了她一會兒,心裏翻騰了一些要說的話,最後終於有些尷尬地道:“晚鏡姑娘,那天在侍德樓在下多有失禮,還望姑娘不要望心裏去。”

晚鏡笑著點了點頭,“蔣大人客氣,那日我言辭也多有不妥之處,也請大人您不要見怪。”

蔣熙元微微地鬆了口氣,理了理衣擺,略帶小心地道:“夏菡的事……,我後來也去問了問。凝香院被查抄時場麵很亂,有人說夏菡當日就死了,也有人說她是逃了。”

“大人,夏菡是當日就死了,還是逃亡後死了又有什麼關係呢?”晚鏡轉頭看著他,表情客氣而疏離,“總歸她現在人是不在了,執念仍在。”

“哦,是。”蔣熙元摸了摸鼻子,“夏菡托夢給姑娘,可還有說什麼嗎?”

晚鏡想了一下道:“她想要問問大人您,她掛牌那天您為什麼沒有去,還想要問問大人,後來她托人送信給您,您為什麼還是沒有去。”

“信?”蔣熙元側頭想了片刻,不明就裏地問道:“什麼信?”

“我不清楚。”晚鏡笑了笑,“夏菡與我就說到這裏。我對夏菡和您之間的事不甚清楚,倘若她再托夢給我,我再告訴您就是了。”

蔣熙元聽她說話不似之前,情緒淡淡的,雖有不解卻也不好再多問,隻能悻悻地與晚鏡客氣了幾句。

沉默了一會兒,晚鏡道:“夏菡雖是風塵女子,但對大人您到底是一片真心真意。如果大人稍有惻隱,不妨祭拜一下,超度了亡魂也算善念。”她見蔣熙元麵有赧色,便又道:“冒犯了,隻不過是女子心軟。”

蔣熙元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近午時,張禾到了刑部,與蔣熙元將蘇縝的意思說了。蔣熙元又細問了幾句當日情形,便對晚鏡連連致歉。晚鏡全無責怪蔣熙元的意思,對袁陵香的下場其實也沒有那麼關心,隻是這事蘇縝開了口,袁陵香定是活不了了。

與張禾從皇城離開,晚鏡心裏有些掛念林鈺,不知道他的腳上究竟如何,便想要回國子監尹府去。

鬆原趕了車過來,張禾卻站著沒有動,讓鬆原先走了。他對晚鏡道:“走走可好?之前就說,等事情結束了,我就帶你在西京城轉一轉,耽擱到現在都沒做。”

“倒是不急。”晚鏡說。

“當是陪我吧。”張禾仰頭看了看稀薄的日光,“陪陪我。”

晚鏡看著他的側臉,心裏愧疚而難過,“張禾……”

“別用那樣的眼神看我。晚鏡,就像在錦城那樣,一起走一走,就我和你。”

“張禾,對不起。我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神情看你。”晚鏡低下頭,“也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對你。你為我做了很多,我卻不知道自己能為你做些什麼。”

張禾淺淺地笑了一下,“我也是為我自己,你不必覺得你虧欠了我什麼。你能給我的,已經給了。”他轉頭看著晚鏡,伸出手輕輕地撫了撫她的發髻,“而我想要的,你卻給不了。”

“晚鏡,你抬頭看著我。”張禾扶著她的肩膀拍了一下,看著晚鏡抬起頭,看著她泛紅的眼眶,心中充滿了無力感。

“如果我想讓你嫁給我,你願意嗎?”張禾聲音裏有絲顫抖,“哪怕是……,因為你的不忍。”

晚鏡心頭一酸,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

“我很想你能愛我,因為我愛你。”張禾替她抹去了眼淚,心裏苦的如同泡進了黃連。他可以用盡一切辦法留住晚鏡,留她在自己的身邊,可他用盡一切辦法,卻得不到她的心,她的愛。

懷裏的聖旨就像塊滾熱的炭,焚得他心都要成了灰。

他沒辦法將自己放進晚鏡的心裏,也沒辦法就這樣放手看著她離開。他不知道要怎麼做才是對的,到底是該放手,還是應該不顧一切的自私下去。

張禾與晚鏡說話時,旁邊柳樹後一直有人默默地看著,手扶著樹幹,指甲用力地嵌進粗糙的樹皮中。此時,終於手握了握拳,攏進袖子裏慢慢地轉出了樹後。

“尹大人。”

張禾轉過身去,看清來者不由得一怔,隨即收斂了一下情緒,客氣地道:“夫人。”

晚鏡抹了抹眼淚探頭看過去,見兩步遠的地方站了個女子,身形瘦削欣長,麵容姣好卻十分的憔悴。若不是在這白天日頭下看見,晚鏡會以為是個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