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下午,從美術學院回到家裏後,老爸爸讓佳妮窩在沙發上陪他一起看電視,老爸一直胡亂地按節目台,一個一個地轉。他的臉深思著,對佳妮一次次欲言又止。佳妮倍感納悶。
最終畫麵停留在一些奇難雜症的廣告上,一個接一個所謂的使用者嘻皮笑臉地豎著大拇指說頂瓜瓜,產品有效率達到99%。用佳妮的話來說,患者們永遠也隻能享用剩下的1%,這種廣告,沒病的人千萬別看,聽著聽著老爸也好像自己得了什麼怪病似的,馬上就轉台了,然後下定決心要跟佳妮說清楚這件事,突然發現佳妮嗖一聲跑到洗手間裏了。
家裏的電話忽然焦躁地響了起來,叮叮當當的聲音像是打碎的玻璃,散得滿屋子都是。
老爸接了電話,朝話筒喂了一聲,那邊呼之欲出的聲音好像是受到了驚嚇,突然噤了下來,過了兩秒鍾才傳來一把清脆溫柔的女聲,很有禮貌的一句,“您好,請問佳妮同學在嗎?”
老爸錯愕了一下,看看洗發膏緊關的門,眉頭皺了一皺。就說,“哦,同學啊,你待會再打過來吧,她正在廁所裏麵拉屎呢。”
佳妮清清楚楚地聽到了老爸那一句令人深刻的話。“你待會再打過來吧,她正在拉屎呢。”“她正在拉屎呢”“她正在拉屎呢”……這話不禁在她腦裏轉悠了數百遍。
佳妮要瘋了,她心裏抓瘋地呐喊著:啊!啊!啊!老爸,難道你就不能說文明點說我在廁所嗎?更何況我沒有拉屎,我隻是小個便,你怎麼能冤枉我呢?
佳妮窩了一肚子火地出來了,進要責怪老爸,可老爸連影子都不見了,這時電話叮叮當當地又響了起來,佳妮以為是剛才打電話來的人,她想起爸爸說的那句觸目驚心的話,尷尬得不敢接聽。電視上播著一個手機廣告,一位注名為某大學生的男孩拍著胸口說:“金智能多功能電話,質量保證,請放心使用。”
思想掙紮了幾翻,佳妮長長歎了歎氣,最終還是抓起了電話,她柔情似水地“喂”了一聲,那邊一把清亮的男聲傳來:“老婆,你終於肯接電話了,對不起,剛才是我不對,原諒我好嗎?”
佳妮一聽,不對勁了,整個人都怔住了。這年頭居然還有人打錯電話找老婆的,還真是稀罕!佳妮搖搖頭,平靜地告訴這個不知狀況的男人:“你好,先生,你打錯電話了,這裏沒有你的老婆。再見。”然後匆匆把電話掛了,鬆了口氣。
才沒兩秒鍾電話馬上就重新響起來了。
還是那個男人,但聲音顯然多了一份悲傷,多了一份可憐:“老婆,我真的知道錯了,對不起啦,你可以打我,你可以罵我,你想怎麼樣都可以。但千萬不要掛我電話,好嗎?”
“我說呀,先生。你看清楚號碼再找老婆好嗎?”
男人把聲音放得更低更溫柔了:“好好好!我什麼都答應你,老婆,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嗎?”
佳妮容忍的限度到了,她再也受不了了,索性將剛才窩的一肚子火發泄在這男人身上。她突然暴出一句跟宿舍同學學來的話:“好——他媽媽的真好!”
那邊的男人馬上愣住了,過了好幾秒鍾才發出聲音,“媽的!不是我老婆就早說嘛,我老婆秀外慧中,賢良淑德,哪像你滿嘴粗口——”
佳妮本想告訴他“他媽媽的”這根本就不是句合格的粗口,所以不算粗口,但又不想跟他繼續糾纏下去了,於是幹脆利落地掛了機。這下本想可以稍稍平靜一會兒,沒想到這該死的電話居然又一次抽風似地響起來了。心想,這電話今天出什麼毛病了?要去醫院看看醫生嗎?
佳妮看也沒看來電顯示就毫不猶豫接了,一張口就朝話筒裏罵:“煩煩煩,你就會煩!”
電話那頭護校會主席毛鑽弟的聲音非常惱怒,“袁佳妮,才接我一個電話你就嫌我煩了?”
佳妮就納悶了,毛鑽弟怎麼會給她打電話呢,她蠻不好意思地說:“嘿嘿,毛主席,我不是這個意思啦,剛才以為別人打來的,對了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毛鑽弟一直滔滔不絕地說,前段時間學校購買了一批新的垃圾筒,這個你應該知道吧,不過之前學校貼出去的規定有了筆識,寫成:不能往垃圾筒裏扔垃圾。想不到大家都很聽話,果然都不往垃圾筒裏扔垃圾,而是客氣地隨便隨便扔。所以學校建議我們護校會成員今天下午2點半回學校來好好處理一下這些垃圾筒的問題。這個是自願的。期間佳妮幾次扭開話筒,長呼一口氣,心想:得了得了,快廢話完吧。
聽完以後,佳妮牢牢地記住了最後一句話,這個是自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