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鹿願意見他了。
這是他在接到那通電話之前,連想都不敢去想的事情。
盡管陸時銘心裏很清楚地知道,蘇鹿並沒有原諒自己,也不可能再願意跟他回去景江市,甚至她這番找自己出來的目的,十有八九在於重申珠珠跟他並沒有任何關係。
可他既然見到了她,那就證明他們之間或許還有一個回寰的餘地。
“吃過晚餐了嗎?”
陸時銘抬腳朝她走過去,那頭的“蘇鹿”聞聲立即站了起來,神色緊張帶著一絲不自然。
“吃過了。”她別開視線,指指餐桌上的東西,“我早到幾分鍾,所以幫你點了杯咖啡,不介意吧?”
別看馮依曼本人是一副倨傲不已的樣子,可她一旦演起蘇鹿來,就完全跟變了一個人似的,無論神態還是舉止,都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來。
陸時銘習慣喝咖啡,這是真正的蘇鹿應該知道的事情。
那麼她就幫他提前點好了咖啡,一來是可以通過這些微小的細節,佐證自己就是蘇鹿的事實,二來,她也確實擔心陸時銘會在別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比如吃飯。
事實還果真如她所料。
而她這個舉動落在陸時銘的眼裏,無異於就成了一種變相的戒備,除了正事以外她不願意再跟自己多聊任何的話題,也不願意再跟自己多做任何的事,一切行事都帶著濃重的目的色彩。
“不介意。”他拉開椅子坐了下來,繼而拿過咖啡喝了一口,“電話裏你說,約我來這裏是為了詳談珠珠的問題,現在我人來了,有什麼話你可以直說。”
香醇而苦澀的味道隨著他吞咽的動作進入喉嚨,一股微微不適的感覺隨即在身體裏蔓延開來。
陸時銘用力晃了晃腦袋想要緩解,“蘇鹿”就在這個時候抿著唇瓣開了口,“陸時銘,珠珠她……確實是我的女兒沒錯,這件事情哪怕我不說,想必以你的能力,也一定可以很快調查出來的,所以我不打算再隱瞞下去了,這三年多來,心驚膽戰的日子難道我還沒有過夠嗎?我現在什麼也不想,隻想跟珠珠安安靜靜過屬於我們的生活,如果你能答應做到這一點,這件事情我們才有繼續談下去的餘地。”
她說來說去,無非就是不想再受人打擾。
這樣的要求還不簡單嗎?
他是孩子的父親,若能帶著她們母女回到景江市,自然是要花一輩子的時間跟精力去保護她們的。
又或者說,她們想要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角落,他都願意作陪,都願意的。
“鹿兒,其實我……”
陸時銘克製住內心的激動,正要開口說話,身體裏那股不適的感覺突然變得強烈,意識如同被麻痹了一般緊跟著模模糊糊起來。
他終於不能忽視,蹙眉問蘇鹿,“你給我喝的是什麼咖啡?”
“是這家咖啡館裏的招牌飲料,叫做酒糟咖啡,我喝過幾次覺得還不錯,所以幫你點了這個,怎麼了嗎?”
“蘇鹿”問完,忽然意識到什麼,拍著腦門兒開始懊惱起來,“我差點忘了,你不能喝酒的,那現在應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