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陸太太目前的身體狀況來看,恐怕不足以支撐到孩子生下,如果勉強要生的話,您得提前做好在大人跟孩子之間擇一優選的心理準備。”龔醫生很專業地解釋道。
陸時銘那邊則又陷入了沉默,空氣當中緊接著劃過第二根香煙被點燃的聲音。
“不過,您也不用急著做決定。”大概是見男人的表情太過凝重,龔醫生又往回兜了兩句,“陸太太的情況暫時也不適合做人流手術,趁著這段時間您可以好好考慮,等想好了再告訴我們院方結果。”
“知道了。”陸時銘頭也不抬地朝她揮了揮手,“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在這裏靜一會兒。”
“好的。”
龔醫生說完了要說的話,抬腳也就準備出去了,陸時銘又在這個時候開口叫住了她。
“等等。”他撚動著手裏的煙,似是思考了片刻,才道,“關於我太太,還有肚子裏孩子目前的狀況,希望龔醫生能夠替我暫時保密。”
龔醫生不知他這樣的做法究竟是何用意,出於對病患隱私的保護,還是點了點頭,“好的,我明白了。”
陸時銘淡淡地“嗯”了一聲,龔醫生便關門退了出去。
他又對著窗口兀自抽了兩根煙,任由尼古丁的味道沿著鼻腔慢慢滲透,將身上那種深切而無力的痛覺壓下去一些,他才掐滅煙蒂,起身走了出去。
聶恒聞訊之後已經趕來,給陸時銘帶了一件幹淨的換洗襯衫。
男人一邊換上一邊叮囑著莊若鈞跟沈音,“這幾天可能需要你們替我照顧一下鹿兒,別讓她再受刺激,也別讓她一個人待著胡思亂想,我去去就回來,很快的。”
沈音訥訥點了點頭,陸時銘已經扣完扣子,轉頭看向一直等在邊上的一眾警察,“不是要配合調查嗎?可以了,走吧!”
蘇鹿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是她用輪椅推著陶婉瓊一起去療養院的草坪上曬太陽。
陶婉瓊還是以前那副癡癡呆呆的樣子,見到一隻蝴蝶飛過都能興奮個老半天,還央求著蘇鹿非得給她抓來。
蘇鹿拗不過她,隻好轉身先去追蝴蝶。
結果等她捉到了蝴蝶再回過頭來的時候,陶婉瓊的胸口已經被人捅了一刀,殷紅的鮮血潺潺不斷,從傷口處一直流到了地上,她的眼睛亦是瞪得老大,像是死不瞑目,卻又忽然咧嘴笑了開來,陰森至極地叫她的名字。
“鹿鹿,鹿鹿……”
“啊!”
蘇鹿從噩夢中驚醒,一睜眼,才發現自己是躺在醫院的病床裏。
周遭的一切都是潔白而幹淨的,沒有陶婉瓊,也沒有漫天的血跡,隻有她自己被嚇出了一身冷汗,連同掌心都是濡濕一片。
“鹿鹿,你醒了嗎?發生什麼事了?”
沈音原本正在沙發上小憩,聽到蘇鹿的尖叫頓時清醒過來,一直等候在外的莊若鈞也聞聲衝了進來。
“沒、沒什麼,隻是做了個噩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