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著,這大概是有生以來自己過得印象最深刻的一個年了吧?
以往雖然沒有家人的陪伴,跟著沈音一起,倒也能過得開開心心。
卻沒有一個新年是糟成這樣……被痛苦跟絕望的感覺徹底包圍的。
以至於第二天一早,當醫護人員進來病房查房的時候,都要分不清楚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傷患。
蘇鹿的衣服被撕了個七零八落,身上裹著的是他拿來備用的一件病號服,過大的尺寸遮不住她嬌小的身軀,領口處清晰可見她鎖骨下方觸目驚心的紅痕,還有臉上遍布的淚痕。
讓人一看就知道這個房間裏昨晚都發生了什麼。
倒是躺在床上的男人,絲毫不見病態,眉梢眼角甚至還流露出幾分神清氣爽來。
見到醫生進來,他的麵上也不見尷尬之色,隻沉著眉眼冷聲道,“都杵在那裏做什麼!還不把人送去檢查一下?”
“是是是……陸先生,我們馬上就去!”
為首的醫生最先反應過來,彎身想扶蘇鹿一把,卻被陸時銘極為淩厲的眼神給瞪了回去。
他這才驚覺自己是個男人,趕緊示意了身後的女醫生上前。
一群人就這樣七手八腳地把蘇鹿送到了診療室裏,脫掉衣服給她檢查身上的傷痕。
她的傷勢其實不重,那些看起來觸目驚心的紅印,也不過就是動情時分他留下的痕跡。
唯有腿間生疼得厲害,是他對她試圖逃跑的懲戒方式。
蘇鹿在單獨的病房裏躺了整整一天。
等到傍晚的時候,沈音不知從哪兒聽來她住院的消息,匆匆趕了過來。
見到她這副傷痕累累的樣子,先是驚奇地罵了一句“我靠”,而後手捂住嘴,眼淚都忍不住地落了下來。
“鹿鹿,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你怎麼就被陸時銘給折騰成這樣了?”
蘇鹿聞言轉過身來,一張臉上仍是空洞至極的表情,卻也有淚水順著眼角慢慢滑落。
沈音就走近床沿過去抱她,小心著動作不敢觸及她的傷口,嘴裏仍不忘罵罵咧咧道,“蠢!蠢死你算了!”
兩個女孩兒就這麼抱頭痛哭了一會兒。
等到情緒漸漸平複,蘇鹿才將近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包括程錦希還活在世上,陶姨也並沒有瘋,而她跟程錦希精心策劃的逃跑計劃竟被陸時銘輕易識破這些,一一告訴了沈音。
沈音聽聞蘇鹿身上的傷痕並非陸時銘虐待所致,滿心的義憤填膺稍有舒緩。
但也忍不住對程錦希的事情唏噓感慨起來,“以前你總覺得程錦希還活著,我還不信,沒想到……”
沒想到他不僅活著,還選在了一個最不恰當的時機出現在蘇鹿麵前。
倘若蘇鹿還沒有遇上陸時銘,那麼程錦希出現,重新回到蘇鹿身邊,倒也不辜負她白白等了這麼些年。
可偏偏,蘇鹿心裏已經有了別人。
他這個時候再回來,就真是把她逼到了進退兩難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