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對他撒謊的時候,他應該也很難過吧?
卻還要裝得若無其事在她麵前演戲。
蘇鹿甚至還想到,離開前他對她說的最後一句“對不起”,並不是出於沒法兒陪她過一個好年的原因,而是他們之間的這場戲,終究是要落幕了啊。
心髒忍不住地微微抽痛著,手裏的一次性紙杯也被她捏得已經變了形。
聶恒斟酌了一下,又說,“太太,這件事情,希望您也不要太過責怪陸總,他之所以瞞著您陶婉瓊裝瘋賣傻的事情,也是因為不想讓您覺得,自己多年付出的心血其實是一場空,但是陸總從來都沒想過要傷害她,隻是借著治病的名義把她送出國外而已,後來陶婉瓊自己跑了,您又聽信了程錦希的話相信是陸總綁架了她,陸總不得已,才會把她關到密封室裏並且威脅她給您打了電話,隻是沒想到,沒想到……”
後麵的話,聶恒沒敢再說下去,因為此刻的蘇鹿早已經聽得淚流滿麵。
他在盡心盡力守住她心裏的那份美好,而她卻親手開槍打了他啊!
正好這個時候,旁邊手術室的護士急急跑了過來,“請問,哪位是程錦希病人的家屬呢?剛才他在手術過程中出了一點小小的狀況,他的母親就一直在門口大哭大鬧,這樣很容易影響我們主刀醫生的注意力,能不能麻煩你們過去勸勸?”
護士先是將目光下意識地投向了蘇鹿。
畢竟聶恒麵無表情,看著也不像是有親人生死未卜的樣子。
隻是此刻的蘇鹿已經完全沉浸在她所聽到那些話的驚愕跟痛苦之中,無法顧及其他。
聶恒這才站了起來,“我去吧。”
雖然陸時銘應該很想讓程錦希死,但也不會希望他最終的結局是死在手術台上。
蘇鹿仍是靜靜地枯坐著。
手術室外的紅燈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滅了,醫護人員推著器械車紛紛走了出來。
直到有人叫她,“這位小姐……這位小姐?”
蘇鹿才恍惚抬起了深埋在膝蓋中間的腦袋,訥訥問道,“什麼?”
叫她的是個護士,因為戴著口罩看不清楚容貌,一雙眼睛卻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
“請問,您是裏麵那位病患的太太嗎?”
特意等在手術室外,又是哭得那麼傷心,除了太太應該也不會再有別人了。
蘇鹿點頭。
聽見她又說,“您的先生剛剛做完手術,身上不少地方都染了血漬,但他不肯讓我們醫護人員擦,就隻能麻煩你們家屬代為處理一下了,血漬不清理幹淨的話,很容易感染。”
“哦,好,我知道了。”
蘇鹿應了一聲,又跟著那名護士去取了清理用的消毒棉跟紗布。
站到病房門口的時候,手上卻跟灌了鉛似的怎麼都推不動那道門。
猶豫了再猶豫,又推開門縫偷偷去看裏麵,確認床上的男人還闔眼躺著,似乎沒能從麻藥中蘇醒過來。
她這才深深喘了一口氣,輕手輕腳地推門走進去。
整個病房散發著一股濃濃的消毒水味,蘇鹿不知是本就這樣,還是因為他剛剛做完手術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