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屬下無能。”曲楠低首跪在帝琰麵前,看不見他的神色,卻能聽見他話中的情緒。
然帝琰卻沒有心思去在意,讓他在意的人如今除了滿眼漠然,在麵對他時,再沒有其他多餘的情緒,可他寧可在她眼裏看到一些恨意也好。
“無事……阿穆她哪裏是那麼輕易就能騙了的,隻怕你與她初見時,她就懷疑了你。”像是想到了些什麼,帝琰低低笑了起來,隱在陰影處的身形偏偏又帶著幾分痛意和蕭索。
“阿穆看人素來很準,你在她麵前卻是掩不住的,莫說我初見你時對你的欣賞,阿穆她定然也是如此的。”他與她總是如此,身邊那麼多賢臣,其中有大半是阿穆和他一同扶持的。
想起記憶裏她總是肆意的笑顏,帝琰來不及體會那時的歡喜,眼前又總閃現她疏離的眉眼,胸口便止不住抽痛著,提醒著他,那已經都成了過去,卻是他自己親手毀了的。
他愛著她那時的肆意,卻也對那份無拘無束的肆意生了忌憚,最終親手在二人之間劃下鴻溝,再能跨越,帝琰明白,卻又舍不得放手,哪怕像現在這樣疼著,也好比不知天寒日暖的麻木,生不如死。
帝琰不過幾句話,曲楠就大概想明白了,自己潛入漠北軍營這麼久,偏偏隻是在不上不下的職位上,既不出頭又不能完全被人忽視,穆七自然會心生懷疑,卻又不動聲色的讓人盯著他,就等著他露出馬腳。
想到自己不知高低的在那人麵前裝模作樣的,曲楠心裏羞惱不多,倒是忍不住揚唇笑了笑,他早就想過會輸在她手裏,並無太多意外。
隻是……有些事卻是不同的。
曲楠低垂的眸子裏快速劃過幾絲幽光,他伸手自懷裏拿出一個兩指長的錦盒,小小的錦盒拖在掌心裏,從外表上看並無什麼特別,隻是在錦盒表麵有一塊十分光滑,似乎是因為經常被人在手機摩挲把玩的緣故。
“王,屬下從穆丞相處帶回一個錦盒,原來經常見到穆丞相拿在手中把玩。”曲楠說著,便將錦盒放到帝琰麵前,而後退回原處繼續跪著。
帝琰聽他說到穆七經常拿在手中把玩時,眸光就顫動了幾下,等整個錦盒擺放到眼底後,抿了抿唇,雙手緊握著,強忍著沒有立刻將錦盒拿到手裏,感受著想象著她在把玩時是什麼模樣。
“錦盒裏有什麼?”錦盒十分小,帝琰隻猜測裏麵裝的必定是十分精致的東西。
曲楠頓了頓,答道:“屬下不知。”
帝琰隻道穆七從未在人前打開過,也沒想過要從曲楠口中得到確切的答案,揮了揮手就讓他下去。
曲楠起身,垂首緩緩退了出去,不忘把門關上。
等人走了,帝琰再也控製不住伸手將錦盒拿在手裏,想象著她是如何把玩這錦盒的,看著錦盒上光滑的那一塊,帝琰隻是略一沉思就探出拇指在那處輕輕摩挲著。
摩挲了一陣,手上動作突然一頓,帝琰眸光微動,用手指一撥動盒蓋上小巧的扣子,就將錦盒打開了。
隻是還不等他看清錦盒裏到底有什麼,左眼突然一刺,腦中也升起一股暈眩感,並且越來越強烈,帝琰還沒來得及叫人,就漸漸失去了意識,最後恍惚間意識到是錦盒裏有什麼飛了出來。
不多時,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曲楠走到無知無覺的帝琰身邊站定,嘴角噙著溫和的笑意,那雙眸子卻布滿了陰沉。
……
一大早,穆七與武靬就得到了邊城被占的消息。
士兵一身浴血被帶進帳篷裏時,武靬也在,方一聽到士兵的話,眉頭緊皺,還沒來得及讓軍中大夫過來,這個士兵就已經斷了氣。
武靬微征,走過去拂過他的眼睛,沉聲讓人抬下去好生安置。
“出了什麼意外?”穆七看著士兵被人抬了下去,才擰著眉,轉首望著身邊的離清,眼中的震驚還沒有完全褪去。
離清的震驚不比她少,心裏隱約有些猜測,但也不確定,隻是搖了搖頭,一拂袖就有一名青衣衛出現,屈膝跪在他麵前。
事發突然,他也顧不上還有武靬在場了。
“西蠡出了何事?”因為上官子嫻的事情,他離開西蠡時還是留了人在那裏,時刻注意著的,且青衣衛之間都有一套獨特的聯係方式,每天都會將各處的情況彙集,而後交給他,所以即便離清一直待在穆七身邊,對於許多事情還是知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