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羨魚不禁凝視寒骨,危急存亡,驚心動魄,這短短時日,她兩次麵臨失去寒骨的恐懼,竟是這般撕心的沉痛。
而此刻近在咫尺的注視和陪伴,如此心安。
“小魚兒看為師的目光,仿佛不太如常。”寒骨敏銳知覺。
“以前我以為,寒骨尊主是玄天山最厲害的人,不可一世,漠視一切,從來隻有他殺人如麻,沒有人能夠傷害你半分。可現在,你成了我的師父,我卻得看著你出生入死,甚至害得你……”舞羨魚笑容哽咽。
“小魚兒這是,不舍得為師遇險,心疼為師受傷嗎?”寒骨笑問。
“是。”舞羨魚一反常態堅決地肯定,與寒骨四目相對毫不掩飾。
“那小魚兒可後悔了做本尊的徒兒?”
“從來沒有。”
舞羨魚心中堅定,目光不移,恨不得將寒骨,將此刻定格在眼裏,永遠不過去。
舞羨魚才感受夜靜之中自己的心跳,已然平安,這可絕非心有餘悸。
師徒二人回到玄天山,為防萬一,寒骨隻將自己在萬葬海負傷的消息公之於眾,便自己在羽殿養傷。
當然,寒骨受傷的實況瞞不過泠羽,而她,精心照顧寒骨是真,對舞羨魚更加怨憤亦是不假。
在泠羽照護寒骨的時候,舞羨魚即便熱切想看望也會忍耐,她不想自己與泠羽爭吵,再讓寒骨動氣。
舞羨魚和哭哭,甘巳靈,春葉幾個人約見在膳閣,久違的四人重聚,她們三人都十分愉悅,唯獨舞羨魚,唉聲歎氣。
“小舞,寒骨尊主不是在萬葬海受了傷嗎,你不用照顧他嗎?”春葉問道。
“他才不需要我照顧呢,泠羽師姐體貼入微,麵麵俱到,照顧得一絲不苟,我就樂得清閑嘍。”舞羨魚看起來沒有一絲愉快的意思。
“泠羽師姐欺負打壓魚師姐嗎?”哭哭瞪著兩隻大眼睛。
“怎麼可能,我不想跟她一般見識,師父受傷了,如果再因為我跟她動氣怎麼辦?”舞羨魚目光裏淡淡的憂傷,“而且她照顧師父挺好的,事無巨細,一絲不苟,日夜不眠不休地照護,如果是我,真不一定能做的比她好。”
“舞師姐這般為寒骨尊主著想,他一定能感受到你的心意的。”甘巳靈道。
“泠羽師姐照顧他照顧得那麼好,事事伺候著,他哪還記得有我這個徒弟啊!”舞羨魚忍不住埋怨。
羽殿,寒骨靠臥在榻上不由得打了一個噴嚏,泠羽送來湯藥給寒骨服用。
“這兩日,怎不見小魚兒?”寒骨問。
“徒兒不知。”泠羽回道。
寒骨起身,泠羽即刻上前攙扶,擔憂道:“師父您還未複原,不能下床啊!”
寒骨推開泠羽,執意道:“本尊的身體自己知道,本尊去看看小魚兒,你不必跟著。”
寒骨一言,走出殿去,泠羽隻身而立,目光孤絕。
寒骨披褂走到北閣,輕叩門無人回應,他推門而入,舞羨魚不在房中。
“小魚兒?”寒骨在房裏找了一圈,舞羨魚歸來見房門開著,“誰在裏麵?”
“為師受傷,小魚兒這是跑哪兒逍遙快活去了?”
寒骨說著笑著走到門邊,舞羨魚驚而滯步,急而奔向寒骨。
“師父你能下床啦,身體怎麼樣,恢複了多少?”
“小魚兒休想轉移話題,為師這兩日臥床,你為何從不來看望?”
“我,這個,我以為師父根本不需要我照顧。”舞羨魚瞥著眼珠子。
“為師的身體倒是無需小魚兒多加照顧,可是小魚兒不來看望,為師心裏,總覺得空落落的,昨日就當你長途勞頓,今日你不來,為師便親自來找你了。”寒骨不自主地凝望舞羨魚,不加掩飾一日三秋的想念。
舞羨魚扶著寒骨回寢殿,矮矮的階梯,寒骨並沒有無所到無力抬腿,卻因為注視舞羨魚而腳下一滑。
刹那之間,舞羨魚奮身將寒骨熊抱住,雙臂緊緊環抱,心跳急急加快。看情形,反倒是舞羨魚遭遇了驚恐之事,慌張害怕地投入了寒骨的懷抱,久久流連。
“師父你這大人了,走個路還差點摔跤!”舞羨魚“教訓”其寒骨來。
“為師的錯,以後定當注意。”寒骨承認錯誤。
“知錯就改,還是好師傅。”
師徒二人攙扶親密走入寢殿,泠羽聞聲,隻見他二人師徒情深,而自己,卻成了一個局外之人。
“泠羽師姐,今晚讓我守著師父,你去休息一夜吧。”舞羨魚並無他意。
“小魚兒有心,今晚就讓小魚兒陪為師。”
“是,師父。”
泠羽一聲遵從痛徹心扉,低眸轉身便滑落一滴苦澀的淚。
舞羨魚為寒骨端茶倒水,盡可能做到一個徒兒的本分,可她內心的誠懇,卻並不止步於一個弟子的尊師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