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安,我們回去吧。”
當陳露站起身打算回別墅的一瞬間,慕念安下意識拉住了她的手腕。
“怎麼了嗎,念安?”陳露的笑容是具有母親的慈祥,卻還能保留少女天真爛漫的笑容。
之後的許多年間,慕念安的腦海中時不時就會閃過與自己見麵也不過一隻手就數的過來的陳老師的笑容。
那笑容,她恐怕這輩子都忘不掉了。
一開始慕念安還很納悶,母親的慈祥、成熟女性的人情世故、怎麼還能跟少女的天真爛漫純真混雜在一個的身上呢?
後來,當慕念安幫葉靈璧整理陳老師遺物的時候,她看到了陳老師那一幅又一幅的作品,她就不納悶了。
一位大畫家,大藝術家,如果身上無法保留這點純粹的純真,那麼,她也畫不出這麼深入人心的好作品了。她,便也成為不了那個大畫家了。
或許是陳露的笑容太令人心疼了吧,慕念安到底是把已經到了舌尖兒的話,又硬生生給吞了回去。
她也揚起了一抹微笑,輕輕搖頭:“沒事兒。就是還想再跟您坐一會兒。我媽媽去世的早,我對她的記憶已經所剩不多,唯一的印象,大概就是媽媽抱著我的懷抱,很溫暖,很安心。不知道怎麼了,我在您的身上找到了媽媽的感覺,想再跟您多待一會兒。”
頓了頓,慕念安連忙補充,“陳老師,我這麼說,還真不是舔著臉要跟您攀關係。我是真心——”
“念安,不用說了。我都明白。”陳露握了握慕念安的手,“你都是少霆的妻子了,權夫人哪。你犯得著跟我這兒攀龍附鳳麼?別說,我也怪喜歡你這丫頭的。可惜了,葉靈璧那個混球沒早點把你帶來家裏給我瞧瞧。要是咱們倆早點能見麵的,我一定認你做幹女兒。讓葉靈璧名正言順的當你哥哥。念安,陳老師也是真心喜歡你的。”
“陳老師,回去吧。”慕念安憋了一肚子的話,卻一個字兒都說不出口,也不能說出口。隻能勉強牽動著麵部肌肉,讓自己硬生生擠出一個笑容來。
陳露倒是有心想說點什麼,不想讓她衝自己露出一個比哭還要讓人心疼的表情。可五髒六腑忽然翻湧而上的疼痛,讓陳露不敢開口說話。隻是擰了擰眉頭,十多年來鑽心剜骨的疼痛讓她習慣把疼痛壓下去。
隻怕她一開口,會讓眼前這個心思通透又心腸及軟的丫頭,徹底繃不住表情。連這麼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都擠不出來了。
慕念安沉默的扶著陳露的手臂,兩個人慢吞吞的向燈火通明,卻漆黑一片的別墅走去。
其實她剛才想說的是……您到底為何時日無多?是因為殘留在身體裏那十三顆無法取出來的彈丸嗎?還是因為……其他什麼的原因。
她更想說,寰宇集團每年扔出去幾十億的銀子,去投資去資助國外非常有名,在整個醫學界都排的上前三的醫學實驗團隊。或許……還可以最後再試一次呢?死馬當活馬醫吧。
可隨即她一想,又覺得自己太天真了。
寰宇集團資助的醫學團隊,權少霆會不清楚嗎?他可是拍板決定每年把幾十億白花花的銀子扔出去愣是在幾年十幾年的時間裏都一點回報都收不回來的人,他怎麼可能不清楚。陳老師的身體狀況……權少霆也一定清楚。
如果有任何的辦法能夠把陳老師從閻羅殿的生死簿裏搶回來,權少霆和葉靈璧還有葉旅長他們,他們會聽天由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