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難得這位爺雖是親王之子,卻十分的謙虛守禮,每次見了他,也都十分的客氣。
再者了,新任睿親王雖年輕,可是身子骨兒不大好,這便睿親王家的事兒都叫這位二爺出頭了。故此雖這位二爺是個庶出的,可看樣子將來是能頂睿親王家門戶的,故此這樣的後生自然也不能看嘍。
曹進喜想想,便左右瞧瞧,拉過禧恩來,壓低了聲音道,“不瞞禧二爺,這位明公爺雖是皇後娘娘母家的當家人,但是皇後娘娘仿佛與他並不親。”
“再者,這位明公爺辦事兒也不地道,明知道恭阿拉侯爺是皇後娘娘的阿瑪,他們又是一家人,那同在步軍統領衙門辦差,理應多親多近才是——可是這位剛上任步軍統領沒兩兒,先上了一本將恭阿拉侯爺給參奏了……您想啊,皇後娘娘心下能怎麼想?”
禧恩便也微微眯起了眼,“哦?還有這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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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安在曹進喜這兒碰了一鼻子灰,在宮裏又成了“孤家寡人”一般,又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最後沒轍,他還是動了“老本兒”,唯有依賴舒舒了。
趁著布彥達賚的周年祭快到了,他這才為了籌備這事兒,遞牌子進宮,求見舒舒。
他辦這事兒的時候,又趕上外奏事處裏還是禧恩當值。他見是禧恩,便鬆了一口氣,還請禧恩在皇上麵前替他美言幾句,別皇上再因為前頭那事兒,連他求見舒舒都不準了。
禧恩一臉和氣地應下,當真立即就帶了他的綠頭牌進景運門去了。
養心殿內,皇帝一瞧曹進喜送進來的托盤裏又有明安的牌子,不由得眉頭微擰,抬眸盯了曹進喜一眼。
皇上雖沒話,曹進喜也自然明白。他尷尬地趕緊道,“是睿親王家禧恩禧二爺親自送進來的……有要事。”
皇帝便歎了口氣,“禧恩還在外頭麼?叫他進來回話。”
曹進喜引著禧恩進來,禧恩雖年少,卻落落大方。
皇帝讚許地點點頭,“你年輕,又剛到外奏事處當差,朕知道你心下必定還將自己當成晚輩,臉兒薄,抹不下臉兒來,這便有人請托,你就替人辦了。”
“朕教給你,這明安幾日前剛被朕下旨革職,你便應當明白,此時你不該接他這請托,不該替他出這個頭。”
終究是皇家自己個兒家的孩子,皇帝記著老睿親王那個愧疚,這便也不忍心眼睜睜看著禧恩犯錯,這便當麵指點。
禧恩忙跪地請罪,“……奴才好歹是家血脈,又怎會受明安所托?都是明安在景運門外當麵與奴才幾次三番提到皇後主子,奴才進內辦這事兒,乃是孝敬皇後主子。”
“奴才不是明安的奴才,奴才卻是皇上和皇後主子的奴才,奴才也是帶著對皇後主子的孝敬之心,這才入內……”
皇帝聽了都忍不住冷笑。
隻是當著這個年輕的孩子,皇帝倒不便直原委,這便哼了一聲道,“明安辦事一向糊塗,可這與你皇後主子何幹?你皇後主子早與朕麵奏了,絕不叫朕和大臣們看她的麵兒而寬貸明安去。”
“你皇後主子得明白,倘若明安再犯糊塗去,那她倒是第一個要參奏明安的!”
禧恩恍然大悟一般,忙伏地碰頭謝罪,“是奴才糊塗了,險些汙了皇後主子的聖譽,還求皇上責罰……”
皇帝輕歎一聲,“你年輕,這也是受了明安的誆騙。罪責在他,倒不在你。今兒朕已與你得明白,你下次莫要再犯了就是。”
禧恩告退出去,走到門外廊下,抬眸看了看上的日頭,臉上的緊張早已鬆弛而去,唇角隱約勾起一絲笑意來。
曹進喜引著禧恩往外去,不由得擔心地問,“此中情節,我那日已經給禧二爺你了,你今兒怎地還如此?”
禧恩便笑了笑,也不多,自管給曹進喜抱拳,“……是我年輕,這腦子裏不記事兒,竟給忘了。不過這回叫皇上嗬斥了,我這便不敢不長記性,以後必定再不敢犯了。”
禧恩走後,皇帝都惱得將明安的牌子給扔到地下,“當啷”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