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廿便也點點頭,“皇上倒也是這麼的。可是我瞧著,不會這麼簡單——他們當內奏事太監的,自是私下裏都收王公大臣們的好處,但是在皇上麵前卻沒有敢這麼明目張膽且幾次三番多嘴的,他們如何不明白,這麼著就是自己找死呢!”
“再明安那人,一向也不是什麼太大方的人。終究果毅公府那邊兒的錢財,多是老公爺福晉手裏捏著呢,暫時過不到他手裏去。故此他拿不出什麼太特別的東西來給王進福,王進福何至於就偏為了他而這麼豁出去了?——這內裏,必定還有旁的緣故。”
月桂點頭,昨晚兒主子提醒她了,叫她設法從曹進喜嘴裏摳出“月桐”來。
綜合這幾的事兒,明安繞著彎子地也提到了月桐,廿廿就是擔心這事兒最終是跟曹進喜脫不開幹係的。這便囑咐月桂去試探曹進喜,看曹進喜本人是否知情。
若隻是王公大臣買通奏事太監的事兒,那還罷了;若當真是有人想將月桐當了人情,將主意都打到她身邊兒來了,她就絕對不依了!
“可是奴才瞧著,曹進喜的神情不像裝蒜呢……他若自己個兒心裏有鬼,他必定不會將王進福在慎刑司的口供那麼直接痛快地都告訴給奴才呀。奴才瞧著,他倒是挺坦蕩的。”
廿廿點點頭,“若他本人也被蒙在鼓裏,那倒是他的造化了。否則,我跟他這幾年的情分,就也都走到盡頭了。”
廿廿鬆一口氣,靠著炕罩緩緩喝奶茶。喝著喝著,唇角微微向上勾起。
月桂便含笑道,“皇上這回可給氣著了,王進福得不了好兒,奴才瞧著明公爺怕是也好不到哪兒去。主子已經將話都過給皇上去了,皇上既沒了主子這層顧慮,自可狠狠懲治明公爺一回了!”
廿廿點點頭,“斷了明安,那宮裏頭的人就如斷手斷腳了。”
月桂會意,輕哂一聲道,“主子一再言明,明公爺的膽大包絕非是仗恃著主子您……那皇上心下自然也會將宮裏的鈕祜祿氏都捋一遍。以皇上聖明,心下必定已經有數兒了。”
“我倒要謝謝他們的肚雞腸!”廿廿輕笑道,“他們與我鬥,自沒這個本事,便將法子都使在我阿瑪身上……看似他們會讓我阿瑪跟著吃些苦頭,可是殊不知他們越這麼著,倒叫我與他們越是劃清了界限,便叫前朝後宮都明白,他們犯下的罪全都與我無關。他們在我阿瑪身上用的那些勁兒,反過來倒是保全我清譽呢。”
頭午,皇上的旨意就傳了下來。
皇上痛斥明安:“……非要讓朕召你獨對,是何居心?你是以下一個和珅自居麼?”
皇上命明安從此退出禦前行走、乾清門行走。這便是褫奪了明安從前可在景運門內行走的資格,也得跟其他各衙門的外臣一樣,有事隻能到景運門外等著,不能再自行踏入景運門內一步。
從前的“子近臣”的身份,就此失去。
廿廿想了想,問月桂,“今兒曹進喜可當值?”
月桂道,“原本是王進福的班,但是王進福既到慎刑司問話,今兒的班自是曹進喜補上。”
廿廿點頭,“叫他來,我有句話要交代他。”
月桂親自去傳,曹進喜本來要出門去傳旨,卻也毫不猶豫地立即轉身跑過來了。
廿廿讚許地點點頭,“皇上有旨意,我知道你現在該立即去傳旨。我也不耽誤你工夫,隻是我有一句話,倒要煩勞你傳旨的時候兒,也替我傳出去。”
曹進喜雙膝跪著,恭敬地道,“奴才但憑皇後主子吩咐。”
廿廿點頭,“我知道因為明安是我母家公爵的身份,前朝後宮的都要看我的顏麵不敢參劾他。可是明安屢次不識大體,我昨兒已於皇上了,我倒要第一個求皇上對他重重治罪的。故此,倒要群臣都知曉,若當真看我的麵兒,那非但不該保他,還要據實參奏他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