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頭有我和綿愷，有二阿哥一家子，自也有十七爺你呀……我與綿愷之前所出的幾件事兒，件件背後風波暗湧，十七爺你該明白。”
“所幸二阿哥一向年少老成，倒沒出什麼差錯去。這便自然有人要抓著十七爺你的事兒又去試探皇上……”
“按，您給穎貴妃額娘送壽禮，這是經地義，便是沒回明皇上，也當真沒什麼大不聊。可是卻還是有人將此事回明了皇上……十七爺自己不覺著怎麼，可是對有些人來，這卻是十七爺身上一個難得的把柄不是？”
永璘便又不出話來了，隻能悶悶地垂首站著。
廿廿瞧著他，便總沒法兒將他當成一位三十多歲的成年王爺，依舊還覺得他是從前那個捅破了都不當回事兒的少年。
他什麼都不在乎，是因為他就是皇子，他上頭有汗阿瑪和哥哥兩個人護著。
可是，如今那個最護著他的人，已經不在了；而他哥哥為了平衡朝堂，便也有諸多不宜護短之處……他哥哥可以將下人都眼饞的和珅那宅子給了他，卻不能不追究他這樣一些細微的差錯去。
廿廿明白，那她就應該扛起另外一半責任來，她得護著眼前這個人。
廿廿便輕歎一聲，收起責問，隻柔聲勸慰道，“總歸，你的錯兒也犯了，我也不該去替你求這個情。你就將心放在肚子裏，安安靜靜地等著唄。”
“你哥怎麼罰你，你就怎麼承擔就是了。怕什麼呢？又胡思亂想什麼？他是皇上，卻難道不先當的你哥？”
永璘霍地抬眸，一雙眼睛亮了起來。
廿廿便哼了一聲，“罰是該罰的，可要換成我，我在意的是皇上怎麼個罰法兒，而不是罰與不罰。”
永璘便又苦起臉來，“對呀，嫂子，我就是不知道我哥能怎麼罰我，我這心底下才打鼓的。”
廿廿悠然袖手，立在廊下，“那就等著唄。你站穩當嘍。我呢雖不能去替你求這個情，可是我可以立在這兒陪你等著啊。”
廿廿故意調皮了一下兒，“這要是皇上的旨意下來了，你一旦暈倒了呢，我也還能扶你一把，不至於叫你直接倒在這寒地凍裏，再摔壞了。”
永璘盯著廿廿，噎得直翻白眼兒，可就是什麼都不出來了。
不過最後也是沒轍，隻能落下一步，站在廿廿所立月台的台階之下。
兩人都不再話，靜靜抬眸，望這紫禁城金色的琉璃瓦，以及金碧輝煌之上的那一片藍。
一個至奢，一個至簡，卻相輔相成。
不多時，養心殿前殿終於有了動靜，奏事太監曹進喜踩著碎步一溜煙兒地奔過來。
他看樣子自是來找永璘的，倒沒成想廿廿也一並站著，這便有些驚動，不過趕緊就跪下請安。
永璘急著問，“有旨意了？快！”
廿廿看了曹進喜一眼，便也沒什麼——曹進喜是奏事太監，專司傳宣諭旨，行引召對人員，承接題奏事件。他們一共隻有四人，個個兒都自然是皇上極為信重之人才行，便是養心殿總管都沒有這個資格……故此這四人也是所有宗室、大臣們爭相結交之人。
曹進喜見廿廿沒話，這便鬆了口氣，趕緊壓低了聲音與永璘道，“回十七爺，方才宗人府已經議定了，不多時便有正式的旨意下來。”
“奴才知道十七爺等得著急，這便先出來跟十七爺一聲兒……著退出乾清門並交宗人府議處。加恩仍留內廷行走。”
永璘登時就急了，“啊？還要再叫宗人府議處？都退出乾清門了，還不行麼？”
廿廿輕輕咳嗽了聲兒。
還是曹進喜有眼力見兒，趕緊就下跪告退了。
永璘還是火急火燎的，“嫂子你看，我哥他怎麼能這樣兒！”
廿廿輕啐一聲，“慶郡王不識大體，果然不冤枉你！”
永璘就急了，“啊？嫂子你怎麼也忽然罵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