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廿也嚇了一跳,“這是怎麼話兒的?”
廿廿著急,兩手抓緊了十七爺的胳膊肘兒去——這一刻,這位比她年長十歲的弟弟,在她眼裏依舊還是個孩兒,“你又犯了什麼錯兒,惹得皇上發這麼大的火兒啊?”
十七爺扁了扁嘴,如孩兒似的手指頭對了對,“……我也沒做什麼呀。不就是穎貴妃額娘要過千秋了,我這當兒子的進內送禮唄。結果我哥就惱了,這還要大張旗鼓地定我的罪了。”
“嫂子,你快管管我哥啊,哪兒有他這麼不講理的啊……”
廿廿聽得也是直皺眉頭。
當年孝儀皇後薨逝之後,十七爺就是由穎貴妃撫養長大的。那老太太過生辰,當兒子的進內送禮,也是孝道,也是理所應當啊,皇上怎麼會火了,又怎麼會要治罪?
不過廿廿也是太了解十七爺的為人,知道他嘴上的一定不是事情的全部。
廿廿便繃起臉來,“想讓我救你?行,但是你得先將話給我都明白了。你若是做十個就三個,我才懶得管你,就讓宗人府那幫子人將你建高牆圈禁起來好了!”
永璘自知理虧,扭著手兒擰了兩下腰,這才招了,“……我不就是直接叫我身邊兒的太監進宮給穎貴妃額娘送壽禮,忘了事先回明我哥了麼。”
廿廿隻能歎口氣。
就知道這十七爺就是個不愛守規矩的人!
他是自兒在內廷居住的,先帝爺都不拘束他,旁人就更沒人敢管他,他從到大都自由自在慣了。
便是後來分府出宮居住了,那也都是乾隆六十年的事兒了,算到今日都沒幾年。更因為先帝爺還在,他是先帝爺的老兒子,還是皇上的親弟弟,這便每日依舊跟從前似的出入內廷,還跟在自己家似的隨便進出,自也沒人敢攔著。
他這就習慣了,從來腦子裏就沒有那麼一根兒進內廷要守著規矩的弦兒。
廿廿故意板起臉來道,“是你自己先違反了宮規,有過錯就是該罰,你怎還好意思惡人先告狀,倒跑到我跟前來你哥哥委屈你了?”
永璘不出話來,急得直翻白眼兒。
盡管眼前的嫂子比他可十歲呢,可是他打兒就氣勢上總是莫名其妙地矮她一頭似的,就算在他哥跟前他還能扯著脖子給自己爭辯兩句,可到了嫂子這兒,反倒就什麼都不出來了。
他自己給自己的解釋是,誰讓這雖是嫂子,可也比他了十歲呢?他要是跟他嫂子爭,那不成了以大欺了麼?
廿廿隻能又歎口氣,“十七爺,您今年都三十多歲的人了。三十而立,您得立住嘍才成啊。如今皇上朝務繁忙,原本多少事兒都指望著您幫著給分擔呢;您便是不愛擔事兒,但是您別給你哥添亂,行麼?”
廿廿雖身為皇後,可是這一番話的辭,卻更是家長裏短的法兒,便如同長嫂盤腿坐在炕頭兒,手裏舉著大煙袋,斜眼兒瞟著站在地上的叔子的模樣兒。
永璘反倒更聽進去了。他最煩有人在他麵前打官腔,他自己就是皇子,要聽官腔,還有誰比自己汗阿瑪和皇上哥哥更會的麼?可是他汗阿瑪和格格都不跟他打官腔,所以他也懶得聽旁人跟他擺那些。
倒是嫂子這樣一番話,的他鼻尖兒有些發酸。
他深吸一口氣,“……我原以為,沒什麼大不聊。全下誰不知道我這些年是由穎貴妃額娘撫養的呀,誰會因為這個挑我的刺兒?”
廿廿輕歎一聲,“那,咱們二阿哥綿寧還是由我撫養的呢。那十七爺你,綿寧若不報皇上知,便沒事兒就往我宮裏跑,這合適麼?”
永璘咬了咬嘴唇,“……倒是那麼回事兒。”
廿廿點點頭,“十七爺,你的年紀比我大,便有些話就算我不,相信十七爺在朝堂之上也能瞧得出來。如今皇上與宗室之間頗多博弈之處,那些人自然便將眼睛都定在幾個皇上至親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