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子妃著,向榮姐兒招招手,“你過來,叫我仔細瞧瞧。”
那榮姐兒雖頭一次在福晉主子跟前回話,卻也不驚不慌,反倒帶著一股子堅定和冷靜,直直朝皇太子妃走過來。
皇太子妃伸手向她,她也沒有惶恐不安,而是勇敢地將自己的手當真放進了皇太子妃的手裏去。
皇太子妃當真是有些驚喜,托著榮姐兒的手,仔仔細細地看。
看她的臉,又看她的手。
這姑娘雖是挑進來當使喚女子的,可是這手卻是半點兒都不粗。可見原本從兒在家裏,也是嬌生慣養出來的。
她既然是安排了管胭脂水粉的差事,便也見得這丫頭怕是旁的灑掃、縫補等事全不擅長。這也反麵更加印證了,她在母家的確就是嬌生慣養出來的。
所謂女孩兒家的嬌生慣養,有的是因為家境殷實,自然而然;而有的,則可能是父母有意為之了。
——也唯有嬌生慣養出來的女孩兒家,養得這樣細致新鮮,才有可能被嫁入大戶人家,又或者被皇上、皇子等主子們收了為妾的。
既然如此,那這嬌生慣養出來的女孩兒,取了“榮”為名兒,便也不足為奇了。
皇太子妃含笑點頭,“嗯,越是細看,越是看著你年輕好看。好孩子,你今兒出來的話,字字句句我都愛聽。這麼想著,從前沒叫你到我眼前來話兒,當真是可惜了呢。”
“從今兒起啊,榮姐兒你就到我跟前來當差。胭脂水粉這些東西,我便是素常用得少,也不打緊,你隻管到我跟前來多話兒就是。”
榮姐兒歡喜得趕緊行禮,“奴才謹遵皇太子妃娘娘的旨!”
榮姐兒高高興胸下去了,含月心下頗有些不痛快,隻是麵兒上不敢露出來罷了。她隻上前問皇太子妃,“……既然主子叫榮姐兒到前頭來伺候,那便是該也按著‘月’字給她換個名兒了。依主子看,該叫她什麼月才好?”
皇太子妃卻笑了,輕輕搖了搖頭,“她自己的名兒叫得挺好,我也愛聽。就不必取別的名兒了,依舊叫她榮姐兒吧。”
“若是你們覺著叫她‘姐兒’不合適,那就將‘姐’子去了,隻叫一聲‘榮兒’也就是了。”
含月都是不解地一怔,可是知道暫且從主子這兒得不著答案,這便隻好回頭去跟望月對了個眼神兒,將自己心下的疑惑暫時壓下去罷了。
就這麼一會子的工夫,倒是太監四德從外頭進來,神色之間略為有那麼一點子不對勁。
含月心裏那股子不得勁兒,正好找著由頭發了出來,“你這是做什麼呢,竟這樣苦著一張臉進來。便是主子素日裏寵著你,你也得仔細著回頭叫旁人瞧見,到時候兒免不得要罰你去。”
當太監、女子的,在主子跟前都得是笑嗬嗬兒的,誰都不準苦瓜著一張臉。這事兒就如同之前那位宮殿監五品太監的模樣兒,那就是多年在宮裏訓練出來的,你一瞧見他,就甭管什麼時候兒、什麼事兒,就都是喜氣洋洋的,叫主子心情好。
皇太子妃也瞟了過來,“……怎麼了?”
四德趕緊先跪下告了聲罪,然後才心翼翼道,“回皇太子妃主子的話兒,奴才、奴才方才瞧見,側福晉主子那頭兒,是挪進後殿西暖閣兒了……”
“你什麼?”點額之前麵上的那點子舒心勁兒,一下子全掉到霖上,“西暖閣?她憑什麼?”
雖暖閣與耳房之間,也不過是一牆之隔,但是西暖閣是後殿本身的,而耳房是規製要低於後殿的,這便有了不同。
皇太子妃自己還住東耳房呢,再大的耳房,再是東邊兒的,那也終究是耳房;可是西暖閣卻是正殿了。
“去傳九思來!”皇太子妃厲聲道,“我倒要看看,他這個總管太監是怎麼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