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3 / 3)

既然那一段最艱難的恢複期已經度過,也就沒必要再贅述,沒必要再多一個人心疼。

“高風險?高風險為什麼還要去?”沈青敏感地找到那個危險的形容詞。

“他自己決定的,”楊謙忽覺一股不痛快,把手插進褲兜裏,故作平淡地說,“其實我也問過他,手術的風險這麼大,其實不動手術,他也可以活得很好,隻是不能正常說話而已,這對他不會有太大影 響。”

“你問他,他怎麼回答你?”

楊謙似乎回想了下,捕捉到腦海裏一閃而過的畫麵:那時,醫生讓他試著說幾句話,可是程遊隻是極其輕微地張了張幹白的唇瓣,沒有一絲可聽到的聲音。於是醫生讓他問幾個問題,試圖揪出程遊內心潛藏的發聲驅力。他記得自己問程遊:“為什麼那麼著急說話?知不知道這樣很可能會死?”

“沒怎麼回答,”楊謙忽而望向沈青,“我想,他應該是也許是叫你的名字,想和你說話吧。”

沈青哦了一聲,本想再問些什麼。

楊謙卻漸漸愈加不痛快,也不知怎麼,隨便找了個理由離開。

趕快離開能看見她的地方。

離開的步伐中,楊謙的腦海裏又不斷閃現出程遊當時的原話:“我不能忍受我叫不出我所愛之人的名字,也不能忍受在我所愛之人難過的時候我不能開口安慰。”

這一字一句,程遊說得很慢,很輕。可楊謙不需要很靠近,也能聽明白完整。

所以這句原話,楊謙記得清楚,卻對著沈青轉述時,其中每一個字,他都開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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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當晚,沈青再一次把自己的胃撐得飽飽的。回到房裏,兩人躺在被窩裏,程遊輕輕幫她揉著肚 子,以減緩胃脹的感覺。

“你不應該吃這麼多的,”程遊輕飄飄地說了句。

哼,嫌棄她了?沈青不理他,繼續看書。反正白天的時候,某人也一直在忙工作,沒有理過她。

“我本來想給你看一件新裙子,”他又說。

沈青忍了會兒,最終把書放倒,“裙子呢?”女人總是受不了身外之物的誘惑。

程遊本想再忍忍,猶疑了會,但已經礙不住女人的好奇心了。

他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程遊爬出暖和的被窩,打開衣櫃,拿出一件罩著白色防塵布的裙子,“我舉著,你自己起來掀開防塵布看看。”

掙紮了一會兒溫度和新衣,她最終選擇了新衣。

她掀開被窩,其實房間裏有地熱,很暖和,她就是跟著他以後,生了些惰性了。可按照陳雅麗的話來說,能夠把女人的惰性養出來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沈青小心翼翼地從上麵抽開防塵布。

這,這是……

“眼熟嗎?”程遊翻轉著裙子,“我畫得和這個應該相差不多吧?”

“這是,婚裙?”

柔滑的淡紅色緞麵,上麵偶有淺青色的點綴,恰如其分。不豔麗張揚,也不寡淡五彩。上次他畫的, 隻見墨色濃淡,款式結構,不知其實色與布料紋路。

此刻在燈光的照射下,高質感的緞麵與其大方簡潔的樣式相輝映。

“對,這是婚裙,”程遊把裙子貼在她沈青,對比了下,“這幾天少吃點,你應該還是可以穿得下 的,實在不行我拿回去改。”

沈青不知說什麼好。

程遊倒是有的說,他就是喜歡看她吃驚又不知所措瞪著他的傻樣,他又說:“首飾要過些天送進來。”

“你不是要守孝三年?”

“孝在我們心中就好,奶奶不會怪罪我們的,”程遊把防塵罩重新罩上去,然後掛好,“結婚證是法律上的夫妻儀式。婚禮不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婚禮才是夫妻兩人承諾互相捆綁靈魂的契約儀式。”

“你……”沈青躊躇著,欲言又止。

“你想說我爺爺是嗎?”程遊說,“因為我爺爺的保密身份,所以無論知不知道,他都不能來參加我們的婚禮,”他捧起她的雙手,揉捏了下,“放心,我爺爺他很喜歡你。”

兩人又滾回被窩裏,將睡時,沈青猛地一軲轆坐起來,拍了枕邊人一下:“你還沒告訴我婚禮是什麼時候!你和我這麼突然辦婚禮,我居然連日期都不知道。”

“半個月後,白色山茶花開,”程遊輕聲嘟囔著。

“就我們?”

程遊伸出手臂,把沈青攬回來,頭埋在她的秀發間,輕輕地細數給她聽:“袁伯伯,陳雅麗,袁啟傑,阿謙,阿爽,還有平帆和阿爽的未婚夫,許雲慧,”聲音愈加低迷,“唔,還有誰來著?等那天就知道了。”

“程遊?”沈青還想再問,可身邊的人居然睡著了!這可是她的婚禮!她之前是說不在意,可這婚禮真要來了。

她可以說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嘛。

他難道真當她不在意?不要這樣吧。

“程慈恩?”她搖他的腰。

“嗯,睡覺,乖。”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