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相師傅很負責,叫程遊和沈青等會再照,先看一看其他夫妻的笑容。
第一對夫妻笑得很開心,嘴巴被攝影師強調多次,要合攏,要合攏。
第二對夫妻笑得很明亮,容光滿麵,相互對望時,眼睛裏像是藏有細碎的光片。
第三對夫妻很可愛,盡管妻子一直對著程遊的臉犯花癡,但丈夫隻是無奈而又寵溺地望著她笑。
幫這三對夫妻拍完照,照相師傅說:“我拍結婚照很多年了,哪些是為愛而婚,哪些是被迫而婚,真的一眼就能看出來,正因為我看得出你們兩是為愛而婚,我才多管閑事,希望你們不要在結婚證上留遺憾。”
當鏡頭再次對準他們時,照相師傅終於為他們按下快門。
他最後笑著說:“生活裏有什麼坎過不去的呢?床頭吵架床尾和,既然有緣分締結連理,那就珍惜, 把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了。”
照相師傅以為他們兩個是為生活而吵架的夫妻。
可他們沒有吵架,從來沒有吵架。更何況是為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生活。
當天,兩人中午坐上最早一班飛回J市的飛機。
程遊一直很沉默,隻是偶爾問沈青幾句,冷不冷,餓不餓,累不累。因為兩人什麼也沒吃,是他單方 麵突然要改簽的飛機,提前了一個禮拜。
飛機上的冷氣開得很大,沈青不禁打了個噴嚏。他還是很溫柔很體貼,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還問空姐要了一條毛毯。
下了飛機,Sammy把他的車開來,他開著車,直接帶她回到公寓。
回到公寓,便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
沈青望著客廳的時鍾,已經過了三個小時。
她躊躇兩圈,終於忍不住敲門,他打開,沈青問他:“我可以進來嗎?”
他似乎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讓她進來。
地板上隨處可見皺紙團,沈青將它們拾起,問他:“這些是要丟掉的嗎?”
他嗯了一聲。
沈青打開一個紙團,上麵是一位穿著旗袍的女人,笑得很和善,手持一把蒲扇。
不是李瑾,也不是她。
其它紙團也一樣,都是這位風韻而又和善的女人,隻是神情卻不一樣,有些是嚴肅的。
他畫得果然好。
沈青將它們一一展開,細細撫平,沒有丟掉,並且和她從祿山帶回來的畫放在一起。在祿山,他畫的是她,這一會在書房,他畫的是這位陌生女子,有她年輕時的,也有她年老時的。
程遊畫得很專注,並沒有理會過她。沈青無意打擾,輕輕關上房門。她進來,隻要確認他安全無虞就好。
晚餐是沈青做的,這似乎是第一次做晚餐給他吃。
程遊吃得很慢,比平常還要慢。沈青回憶,他吃飯的時候,幾乎從未發出過聲音。這很符合中華傳統的餐桌禮儀。
“很好吃,”他吃完,用紙擦了擦嘴巴,望著她。
“還要繼續作畫嗎?”她沒有什麼餐桌禮儀,邊嚼邊問。
“不畫了,陪陪你,”他說。
兩人收拾好餐桌後,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她的腦袋枕在他的腿上,電視裏的聲音很催眠,看著看著就快要睡著時,聽見他近在耳邊的聲音:“對不起,今天是我們成為夫妻的第一天,我什麼都不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