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半夜才打車回家的季準，怕驚擾了他們母子睡覺，連開門時都小心翼翼的，慢慢地朝屋裏走了幾步，發現廚房的燈竟亮著，季欣還在裏麵煮東西。
“回來了？”季欣說。
季準朝外甥的房間裏望了一眼。
季欣會意地說：“毛豆早睡了，他一睡下，雷都打不醒。”毛豆就是季欣的孩子。
“這麼晚了，你還忙什麼呢？”季準問。
“給你煮點吃的啊，怕明天來不及。”季欣比季準大了接近十歲，但是保養得很好，一點也不像十幾歲孩子的媽。
“見著了？”季欣放下東西，從廚房裏出來。
“沒有。”季準走到沙發前坐下。
“沒有？”
“她說她有事走不開。”季準笑笑。
他接到蘇暖暖電話，她說她有事不去了。他說為什麼，她告訴他，他以前在美國留學時有個同學叫楊琪睿，她現在正和他談戀愛，他好像不太想讓我單獨見你。
她還是跟原來一樣不會撒謊，說話都老老實實的。
真是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小準，怎麼，不高興？”季欣見他愣神，問了一嘴。
“沒有，這不是明天要走了，舍不得我姐啊。”季準笑嘻嘻地答著：“真想把我姐裝近兜裏帶回美國，天天給我做好吃的飯菜，當然也要帶上毛豆，不然我姐就要以淚洗麵了。再給我姐介紹個帥男人，讓姐夫後悔去吧。”季欣這兩天正因為工作的事情和丈夫冷戰著。
季欣拍了一下他的腦門，“就會油嘴滑舌，我去給你盛銀耳湯。”
半碗甜湯下肚後，季欣淺歎了一聲，“你也該找個貼心的人兒了，常年在外麵飄著讓人心疼。”
“我不是經常在找嗎？”季準說。
“對，找一個換一個。”季欣氣不打一處來。
“難道要找兩個換一個？”季準眨眼，故意問道。
季欣又揚手拍了他一下，“少貧嘴。”
“我懷疑你是咱媽派來的說客。”季準終於明白了。
“你都三十多的人了，當初要是你和暖暖的事真成了，現在估計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季準聽姐姐提起蘇暖暖，不禁說：“人家暖暖都有人了，你們以後別動不動就拿出來說，讓旁人聽見不好。”
季欣愣了一下，“是嗎？已經有人了，真可惜。我倒挺喜歡她的，比你後來的那幾個女朋友強多了。她性子安靜乖巧，連和人吵架都不會，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又是看著長大的，知根知底，放在家裏當弟媳婦在省心不過了。你們差個輩分，又不是近親，現在親上加親的事那麼多，管別人說什麼？要不是咱媽死活不同意，你有背地裏做了對不起人家的事情……”
“姐。”季準打斷了話，“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還說這些做什麼。”
“聽說她前兩年一直單著，我以為她還是放不下你呢。”
“可能是沒遇上合適的人吧，你就別替我自作多情了。”
過了一會兒，季準突然問：“姐，我在一本書上看到，說愛情最後都會變成親情，是這樣嗎？”他哪看過什麼書，是前女友說的。
季欣思考片刻，“應該是吧，我和你姐夫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現在過的就剩親情了。”
“那要是反過來呢？”
“什麼反過來？”
季準沒有追問而是跟姐姐插科打諢了一會兒，就回房睡覺了。
他躺在床上時已經淩晨兩點，想起兒時奶奶引著蘇暖暖到自己麵前，讓她叫他小表叔，她怯生生地望著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來。
第二天早上一到機場，季準剛去候機廳托運完行李，就看見蘇暖暖如約而至。
她臉上的肉比原來少多了，身上都上一點也沒變，還是長手長腳的。她的頭發長長了不少，跟她媽媽一樣，天生的自然卷，每次新學期都要到醫院去開證明，要不就強迫被拉去理發店拉直。她穿著白T恤和短褲，素麵朝天的站著，跟個大學生似的。
因為事先說好幾號廳，而季準又站在門口，所有她一進去進看見他了。
當視線落在季準身上時，她的腳步慢慢放緩，一步一步地朝他走過去。這麼多年，她以為再見到他時自己會哭，可是，她居然沒有。
“嘿。”季準笑著打招呼。
“嘿。”
“怎麼，有了楊琪睿就不想搭理我了？”季準的笑意在眼底蕩開。
“不是……”她大窘，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有想過讓楊琪睿跟著來，但是那算什麼，拉著現男友到前男友麵前炫耀嗎？說沒有你我還是過得很好？那感覺可真不好，更何況兩人還是多年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