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章仰麵望著她,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關太後轉過臉來,將信將疑的接過她手中的小箋接了過去,看兩眼,重重的歎氣,恨恨的盯兒子一眼。
“既然這樣,那就定了,既然是衝喜,便也沒什麼臘月不能進門的規矩,讓欽天監選個日子,年前娶進來就好了。”
關太後衝章說道。
“皇兒遵命就是。”章沙啞的開口。
關太後幽怨的瞅了冷靜一眼,這情勢,她算是看明白了,皇兒這是得了冷靜的許肯,才敢吐口答應,這個可惡的女人已經完全拿捏住了皇兒,皇兒在她麵前,已經完全失去了自己的主張,這不是件好事,急需要有新的力量進來平衡這種關係。
這個錢懷雲怕是她最後一點希望了,隻望這孩子能如她進宮來探望她時表現出來的那麼平和機敏,能製約住冷靜,讓章恢複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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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三,錢懷雲進宮的前一晚,負責整個接親儀式的總管太監寧祿忽然收到了一張高達二十萬兩的銀票。
京城最大的錢莊宋記錢莊的票子。
這張票子突然就出現在他的枕頭下麵,好像神仙送給他的一般。
寧祿舉著這張銀票對著燈影研究半天,確認不是徒子徒孫們給他開玩笑,而是真的有人送了份大禮給他。
寧祿哆哆嗦嗦的剛將銀票收好,伺候他的小太監銀福走進來,朝他施個禮,恭喜他:“公公,大喜,剛從宮外麵傳回來的消息,公公在老家的父母和弟弟全家剛進了京,天色已晚,宮門關了,不能進來請安,明兒再來。”
寧祿的冷汗瞬間濕了衣衫,驚聲道:“他們怎麼突然就來了?為什麼也不提先告訴我一聲?”
“這卻不知道,二爺隻說緊趕慢趕終於年前趕了過來,我聽他那話的意思,還以為是你老人家讓他們來的呢。”銀福道。
寧祿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捧起茶壺,灌了幾口涼茶,直直眼,揮手讓他出去,又拿出那張銀票來,放到桌子上,盯著它出神,心裏想著這幾天發生的事兒。
還真讓他想起一件事來。
那就是鳳棲宮的太監大用今兒早上在禦花園遇見他,見他正搬著一架炕屏走的吃力,便上前來幫忙。
這大用年紀雖輕,可論職位卻比他高一級,更何況人家還是貴妃娘娘身邊的紅人兒,寧祿哪敢真用他幫忙,忙說著客氣話兒,謝過他。
大用卻非要幫他抬,還說些不少憐惜他的話,說他在宮中過了一輩子,也該到了享享清福的時候了。
臨了卻又說了一句奇怪的話,說是他這麼大年紀了,就算因為疏忽做錯了一兩件事,皇上必也不會深追究下去,大不了罵他兩句罷了,讓他凡事不必如此謹慎小心,有些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好。
他當時聽著這話有些不受用,卻也不敢反駁,說了幾句客套話奉承過去。
可現在看來,這大用怕是話裏有話。
寧祿貪婪的盯著桌子上的銀票,心中亂著,若說他一點不懂大用話裏的意思,也實在是小瞧了他的智慧。
新皇後進宮,最難過的要屬貴妃娘娘。
哪個妃嬪不想往上爬,何況看現在的樣子,皇上最寵幸的就是這位貴妃娘娘,她豈能不有覬覦那高位的心思?
可寧祿想不通的是,就算這位貴妃娘娘再手眼通天,難道敢在半道上截殺那位新皇後不成?
她一個女人也不會有那樣的本事啊。
那大用威脅他,讓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又所為何事?
寧祿將那張銀票拿起來又放下,猶豫不定,正難以決斷的時候,外麵卻傳來敲門聲兒。
他忙將銀票收好,過去開門,來人正是大用,手裏提著個食盒,滿臉堆笑的瞧著他。
“吳公公,你今兒貴腳踏賤地,可有什麼事吩咐小的?”寧祿拿出奴才的嘴臉,打著千奉承道。
“今兒早上幫公公搬東西,是不是掉了點什麼在公公這裏?小的過來看看,若是公公撿著了,還望公公還給小的,那並不是小人的東西,真的掉了,殺頭的死罪!”大用作個長輯,口氣軟糯的開口。
寧公公咽了口口水,哈哈笑兩聲,招呼大用坐下,給他倒了杯熱茶,方才開口:“公公掉的東西,小人怕沒看見,不過公公囑咐小的的事,小的倒記的明白。
小的也是一把年紀了,若幸得主子開恩放出宮去,倒也能與家人一起度個快活無憂的晚上,那小的就是死也值了。”
“這個容易,我還怕早上那話說的放肆,公公會怪罪小人呢。”大用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