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十四爸喜歡的小孩是個傻子(2 / 2)

“哦。”書生也夠爛的,人家叫他哥,他就應了,不過嘛,如果他真是一口井,他應聲算是委屈自己了,叫爺爺,叫老祖宗才算合適。

“這位高兄,您有何事,清賜教,在下願聞其詳。”即是老狐狸又是大老虎。

“沒事,老兄我剛撿了一封信,也不知道是誰丟在街上,給你算了。”

“信?快,快拿來。”

田承嗣指揮近旁的手下,掏信像掏到蠍子的書生,出手便甩手,轉身就走,信丟在身後。

“悅兒,快請高人留步。”

嗬嗬,來撿信的原來是田悅,昨晚看見的小年輕,原來是田悅,未來的魏州王啊,趕緊鄙視他一下,好轉過頭去。

“高人且慢,還未道謝,您請留步。”田悅緊追道。

“謝我?嗬!”書生頓住腳,冷哼了一聲。

“叔父,是郭大人的信。”

“悅兒,快請高人入俯,我們酒肉伺候。”田承嗣說完翻身下馬,急走過來。

“你那處凶宅,不必了。”

書生回過頭繼續往前走,田悅和田承嗣表情一僵,很快追過來,擋在迎麵。

“高兄,請賜教,我田府何來凶宅一說?”田承嗣一臉謙恭之色,我可不會被他迷惑。

“你那位寵妾重症無治,你兒子無能者居多,你還有個癡傻的幼孫怎麼不問問自己,孽犯何處?”書生沉默了一會,突然開口就是一通。

田承嗣聞言先是一愣,突然倒身就拜,田悅也跟著叩拜。

“請高人指點迷津,田某感激涕零。”

“耕者無田,漁者無魚,醫者無藥,死者無葬身之地,你圈占的那些高山大澤,恐怕,嗬嗬,不止兒孫,你本人也快消受不起。”

那兩人錯愕在當場,過了好一會,這才站起身來,目送著已經揚長而去的高人神人。

“你還不錯,做了件好事。”我對著書生的耳朵,說了句悄悄話,街上的行人多了。

“哼,好事?又與我耳鬢廝磨,別臉紅了,臉紅的意思可就多了。”

真想大喊大叫,把他新長的耳膜震碎,正想狠狠的啄一口,在耳朵上,在肉最多的地方,打個耳洞。

“小心拔不出來,會中毒,嗬嗬。”書生急忙說了一句,但笑是冷笑,我開始頭皮發麻麵紅耳赤,卻故作無事。

“中什麼毒,你的耳朵是鉤吻草做成的肉?”

“鉤命和鉤心,你舍得哪一樣?”書生又靠在了牆角,臉色很不好看,連同那個問題一起,讓我感到溫度驟降。

“怎麼了?”我慌忙問他,但回避那個問題。

“嗬嗬,別怕,隻是這副皮囊不好用了,你走吧......”

沉默,寂靜,一片失聲的虛空。

我抬頭看了看天,不知道什麼時候,太陽不見了,原來是晴轉陰的天氣,原來一切又開始輪回,那些絲絲縷縷秧秧曼蔓,那些一頭紮進很難拔出來的東西,佛說知幻即離。

“對了,你那位祖先,性命已無大礙,隨他去吧。”

低下頭,那棚頂一樣垂落的睫毛,那滿囤一樣的豐唇,那最後兩句話的最後兩個字,命和心我都不舍,像飛走的浮遊,像浮遊飛走,我靜止在那個曾經流光溢彩的院子,不知道風箏了多久。

街上敲鑼打鼓:“山林開放,水澤共享。”

山林開放水澤共享。山林開放水澤共享。

我開始思索那首詩的大境界,會是什麼?

哦,原來是最後三個字。

對,是無嫌猜,是信任,人生的第一級,叫信任,最難得的是信任。

信任是一種能力,我什麼時候不知不覺喪失了那種能力?

那個對我說了無數次慌的人,那個一再對我說對不起對不起的人,和他在一起,不知不覺間,我變成了另一個人。

不想說他是罪人,那是一副糟糕的藥方,藥方。

是神,給了我一副糟糕的藥方,我沒有挑選什麼,真的沒有挑選,我哪有那麼聰明,在應該挑選的時候知道挑一番。是,悔過一次婚,那次,我的心沒有交給他,有人撮合,沒撮好。

十四爸,因此愧對自己的頂頭上司,十四爸,我的媒人,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不喜歡我了吧?

對不起,十四爸,你那麼喜愛的小孩,其實是個小傻子,那時候,以為能被別人看上,就已經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