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凜夜朝小金揮揮手,在他耳側輕言道:“快去把備好的折傘丟出去。”冰盆什麼的留著還有些用,但這折傘甚的,還是在秦修染到處瞧見之前,速速丟了去罷。
一把精心準備好的折傘,被小金極快的一丟,從馬車之中滾向一旁。
轉眼秦修染已然到了跟前,司凜夜望著他隻覺眼眶一跳。今日的秦修染,麵色看起來不佳,雖說他平日裏皮膚便極為白皙近乎蒼白,可今日他的麵色乃是全無血色的蒼白,連同唇瓣都似敷上了一層白粉,甚至還隱約透露著幾分蠟黃之色。
“不可以不去嗎?”司凜夜正準備問秦修染身子是否不適,就聽聞他如此問道。
“啊?”司凜夜一愣,“不去?修染,你是否是身子欠佳?可用傳喚郎中替你診治?”
秦修染卻沒再說話,隻是露了個極為苦澀的微笑,先司凜夜一步上了馬車,又撩開車幔道:“王爺,還是快些出發罷。”
司凜夜聞言,怔然幾息,隨後便上了馬車。…今日的秦修染,不,是日日的秦修染,都讓他看不透,秦修染心中藏著的,到底是什麼事?眼下秦修染的況景實為不佳至極,哪怕他真的不去了,司凜夜也不會說甚,且說從一開始他也沒想要帶著他去,那日在囹水院說他要與孟灝煬相商要事,也無非是為了試探。隻是到了眼下,不僅是甚也未曾試探的出,反倒是迷霧更多了。
這胡思亂想間,馬車已然行駛了約摸兩個時辰,眼下已安然停在了他們去的地方——珍珠潭。
珍珠潭不在長安城中,它在浮崗城與長安城的交界處。司凜夜亦不知為何要在此地,然此地卻是孟灝煬選的。司凜夜與孟灝煬同為親王,哪怕是拒絕不來也無人能奈何的了他什麼,隻是非來不可的目的,卻是孟青玄所言孟灝煬要反。若是思慮到處,司凜夜便更是想不清楚了,若說孟青玄真的不信他,便不會告知他孟灝煬要反且多留意,可若說孟青玄信他,又何必將秦修染安排在他身側?
司凜夜側目望秦修染,隻覺萬分不解,這一切的不解,也全數都來源於眼前之人罷了。
…秦修染啊秦修染,你到底是何身份?
“王爺,該下車了。”秦修染道,與此同時撩起車簾,欲先下馬車。
司凜夜這才回神,點了點頭,下了馬車。之後要車夫留在此地等候,前方的路已然無法通行馬車,而帶上車夫去見孟灝煬也不妥。
好在珍珠潭的地勢是一路向下的,接連不斷地是下勢山路,不然司凜夜真的擔憂,秦修染那般慘白麵色能否過去。
約摸又過將近一個時辰,司凜夜與孟灝煬相約的地點也就到了。珍珠潭之所以一路向下,是因為到底此地竟是一個盆地一般的巨大漩渦,從一旁懸泉飛落的瀑布擊打在石頭上宛若飛濺而起的珍珠,而這所有的珍珠都融合在下方的深灘之中,還真乃是珍珠潭。
司凜夜一眼便望見珍珠潭一旁長相與孟青玄有三分相似之人,孟灝煬。其實他長得與孟青玄也不甚相同,相似分那三分,全部都源於那一雙長且細的眼眸。此時他見司凜夜與秦修染前來,眼眸很微妙的眯起,揚聲道:“長安王好雅致,還帶著友人呢。”
司凜夜聞言眉峰高起,長臂一攬,將秦修染護在身後,一副抵擋之態。其實他與孟灝煬真的不熟,最少也是沒有這麼熟。孟灝煬此次約他究竟何事他眼下還是不知的,隻是不論何事,他都無所畏懼,他懼怕的,不過是秦修染會如何。畢竟秦修染眼下…狀態已然越發不佳了。
卻隻聽秦修染呢喃了句:“隻怕這山,是進來容易,出去難。”
“你說什麼?”司凜夜回頭而望,但見秦修染伸手向前推了一把,越過他護在身前的手,離孟灝煬近了許多。
“在下不是什麼友人,若非說身份的話,那不過是長安王的人罷了。”秦修染這話說的意味不明,與此同時又饒有興味的望著孟灝煬,這不僅讓孟灝煬稀裏糊塗,更是讓司凜夜不明所以。
“煬親王約王爺前來,在下自是要跟著的。隻是我與王爺到這珍珠潭一路跋涉,竟連一盞溫茶都無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