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一休亭中遇(3 / 3)

思慮間那婢女已然從院中出來,身後跟著的正是司凜夜想要見的人。今日秦修染依舊一身白衣,衣擺之上繡銀灰色蝶,溫文儒雅中透露著疏遠,就好似不問世事之人,不論何事都不夠格去擾他。

若是忽略了秦修染眸中的冷淡,司凜夜會以為她是真的回來了。隻是來不及多想什麼,便聽聞秦修染道:“不知王爺前來有何貴幹?”

就好似是深穀幽蘭,空靈卻又疏遠,秦修染輕描淡寫的一句,卻打亂了司凜夜的節奏,甚至讓他有些窩火。這分明是他司凜夜的府邸,他想去哪裏,要幹甚,難不成該報於秦修染知曉?為何秦修染一來,這囹水院他就進不得了?

司凜夜起眉,卻也不說什麼,一大步便越過秦修染,想要進院中去,就好似忘了今日他本就是來見秦修染,而並非為了進囹水院而來一般。卻不料司凜夜方才前行數步,便見一道雪色橫在他的胸前,自是秦修染的手臂。

“你幹甚?”司凜夜道,聲音聽起來頗具怒意。

然秦修染依舊是色淡如水,疏遠淡漠,“囹水院中隻我一人,此時也已站在王爺眼前了,我平日裏生活清淡人又寡言,隻恐招待不好王爺。”

司凜夜的腳步停了,卻是沒生怒意,反倒是覺得這是秦修染到長安王府後所說過的最多的話了。笑意染上唇角,帶一抹得逞之色,覺得秦修染總算是有些像個細作該有的樣子了,想必如此攔他是因院中有甚來不及收的東西罷。可幾息後司凜夜自己都愣了,秦修染是細作,那他…又在笑甚?

但說到底總算是平複了心緒,方才沒來由的怒火也盡數消了去。司凜夜回身麵對著秦修染道:“本王就是來看看你在囹水院住的如何,過幾日本王要去辦些事,大抵要有些日子不在長安,怕怠慢了你,畢竟你是皇上給本王的人。”

最後幾個字,被司凜夜咬的很重,又有些在意的望著秦修染,想看看他的神色,可很可惜的是,秦修染隻是眼波微閃,卻不是在意他咬重之字,而是問道:“王爺要去哪?”

……果然,問起行程了嗎?司凜夜挑眉,道:“本王要去和煬親王去商討些要事。”

孟灝煬,便是從前先皇在世之時的太子,下一任的君主人選,朝堂之上有多於半數的權臣都是他的羽翼,卻又生生被孟青玄替代了,隻身處親王位。這恐怕是孟青玄最提防之人,雖說他如今已登上皇位,可說到底孟灝煬的羽翼依舊身處朝堂又不能盡折,實在不得不防。而司凜夜可謂是孟青玄的左膀右臂,若他這般說,那秦修染定然是會跟上的。雖說明知如此,卻還是不止一次想要故意去試探,想透過那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淡看清楚他秦修染更深層次的東西。隻是他說的話半真半假,真的是他確實與孟灝煬有約,假的是他們並無要事可相商。

“煬親王…”秦修染麵色白了一下,原本便頗為白皙的臉龐又染上幾分雪色,隻覺更加冷清,也更讓司凜夜覺得他心中有事。

“王爺可否帶上我前去?”

“恩?”司凜夜尾音揚起,“你也想去?”

秦修染這下倒是很快回答道:“想去。”

“可以。”司凜夜答道,“那三日後,本王便派人來接你。”

司凜夜也不知自己心中究竟是何感受,是明確了秦修染的細作身份還有些得逞,還是失落原來他竟真的是個細作,更是說不清道不明是失落孟青玄的疑心,又許是隻因為秦修染是細作的關係。想他司凜夜自幼習武,處事明了,品性自在隨心,卻在秦修染出現後,自己都摸不透自己的心緒,又是觀望了秦修染一眼,終是起了眉,轉身而離。

待出了囹水院,小金便迎了上來,道:“王爺,您怎能讓秦修染跟著去呢?”

“哦?”司凜夜一愣,“有何不可?”

小金有些急,“王爺難道看不出那秦修染似是個皇上派來的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