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四)一休亭中遇(2 / 3)

隨著那人每將劍變換動作指向一處,那六人便隨之作出相應的動作來,整齊化一,一看便是經過長時間的訓練。

隻是…

論武功,在瑞祥國之中,沒人比得上司凜夜,隻要在他眼皮子下過一圈。而眼前此人,是半點武功也無有的。他舞劍,隻是將劍拿在手中的舞蹈罷了。隻怕那紛落的花瓣,他都是劈不開的罷。

轉眼間那人一個旋身距離司凜夜近了許多,二人雙目對視。司凜夜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目,握著玄鐵之劍時都不曾顫抖半分的手指,此時卻險些打破手中酒盅。...這白衣美人,一雙玄月眉,一對睡鳳眼,眼神卻又絲毫不懶散,隻是眸色似是都藏進了眼瞼,與司凜夜記憶之中的身影一寸一寸重合。司凜夜險些起身抓住那白衣美人的手腕問他是誰,卻又在那人回眸望他的那一瞬,突然失了力道。

不...不是的,不是她。

這白衣美人眼中盡在掩不去的冷淡,拒人於千裏之外,又怎會是單純如孩童的她?

司凜夜搖搖頭,心道她已然再不會歸來,卻還是不由自主的道了句:“好一個冰山美人。”

孟青玄眸色一閃,無聲揚揚唇角,道:“不然怎會不讓你帶諸葛洛歌?”

司凜夜轉眸看了看孟青玄,一笑,端起麵前酒盅,朝他遙舉,輕抿一口,眼瞼半合間眸中鋒芒一閃,心中已有定數。孟青玄對他司凜夜,朝臣都道是萬分寵信的。可他自己知道,是寵,卻不是全信。司凜夜的手中,是七成的兵力,而他的王妃,是丞相諸葛修的嫡生女,朝中文武在他手中盡握,而他的身邊卻是一個孟青玄的人都沒有。眼下這般,大抵是要在他身邊塞人罷。而這白衣美人,又像極了已逝的她...而眼下還知道她的,也便隻剩下孟青玄,和嫁入他長安王府的諸葛洛歌了。

孟青玄定然是算準了他會收。這是君臣之道,卻又不僅僅是君臣之道。那人的容貌就在漫天白袖之中穿梭...司凜夜心中忽而道不盡的酸楚。

“皇上可是要賜給臣這美人?”司凜夜放下酒盅,所有心緒一時間收的完好,笑的懶散,一副來者不拒之態。

“怎麼?不喜歡?相不中嗎?”孟青玄道。

“皇上帶來的,怎麼會相不中。”司凜夜道,“隻是這般好的佳人,皇上如何不留在後宮呢?”

“嗨…”孟青玄歎了口氣,道:“你當朕不想?凜夜難道不知曉朕身上那些喜好?”

司凜夜點點頭,他自然是知道的,孟青玄好男風。

“朕若是收了,隻怕朝堂上那些老東西,又要參朕好幾本,在朕耳邊念叨許多,說甚的朕初登基,年紀又不及冠,不該貪戀於色相…最後總會說到,朕好男風不該,該讓皇室開枝散葉的話。”孟青玄說的不錯,句句屬實。司凜夜也知曉,孟青玄好男風的原因,不過是因為兒時在宮中生活太壓抑,隻有一個同樣不得寵的皇子孟青恪陪在他左右,卻又因此讓孟青玄對他過分的依賴;之後孟青恪早亡,孟青玄落下這好男風的脾性。

司凜夜並未說話,身形未動,伸手撐桌,翻到了亭中央,握住了那冰山美人的手握,欲帶著他舞著手中的劍。微涼的觸感猛然刺入司凜夜指尖,瞬息便順著血脈刺進心中,他宛若被刀刃所刺一般,猛然鬆了手,卻又不過一息,重新握住那人的手腕。

白衣美人眼角一跳,望司凜夜的眼光不甚友善,卻也是並未反抗,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腕在空中揮舞。一時間,那劍在二人手中變了味道,柔弱加上剛強,出乎意料的般配。

不知到底是因何,一種從前哪怕是麵對著美貌才情皆為上上等的諸葛洛歌都沒有的滋味,在司凜夜心中彌漫開來,他忽而覺得,就帶回長安王府又有何不可,他的府中,又斷然不會養不起一個閑人。

“那臣謝過皇上美意,這美人兒,臣便收下了。”

···?···

“修染可醒來了?”司凜夜輕合眼瞼,方才所有的回想都鎖進眼眸,身處囹水院外,問院中侍女。

侍女道:“婢女不知,這就去探看,王爺稍等。”

“恩…”司凜夜應道,又忽而苦笑,不知道自己身處自家王府別院,如何就連進去探看都還要侍女先去看看他秦修染醒來沒有。

其實將秦修染帶回來的那一日,司凜夜還不知道,他帶回家的這個美人兒,實則男兒身,名喚秦修染。若說是別人可能都覺訝異,可於孟青玄來說,送個男子來倒真像是他的手筆。那一日秦修染便多有不願的隨司凜夜回王府,一路上一言不發,就連正眼望他都不願,可偏偏就是如此,倒叫司凜夜越發的起了興致…若是真的細作,怎會如此冷淡待他?這秦修染究竟是各種用意,莫非真的隻是孟青玄送來的美人?可秦修染,他的容貌...難道就真的隻是巧合?司凜夜一向自負他看人之準,卻是在遇見了秦修染後覺不論如何都看不透他,可越是看不透,他便越是想要靠近秦修染,弄懂秦修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