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榮湛沒應聲,卻是站起身子,輕輕拍了拍身上粘上的青草與小花的碎屑,緩步走上了那淺淺山坡,隻見那女公子舉了舉手中箱籠,道:“這裏麵是一百隻血蝴蝶,快來!”
一百隻血蝴蝶?她真的抓來了一百隻血蝴蝶?這怎麼可能?南榮湛眼眸眯了眯,卻真的在箱籠空隙中看見血紅之色。
隻是有血紅之色,也並不代表那真的就是血蝴蝶。
轉瞬南榮湛便立於那女公子眼前,道:“哪裏有一百隻血蝴蝶?”
“你瞧好了!”那女公子朝著南榮湛眨了眨眼,又輕輕拍了拍箱籠,道:“真的要看好了,隻給你看這一次!”
女公子似是有些不舍的摸了摸箱籠,隨後卻很快釋然,玉手一揚,便掀開了箱籠。在南榮湛不可思議的眼神之中,一片血紅之色飛出了箱籠!
那是一隻又一隻的血蝴蝶。南榮湛根本數不出這究竟是不是一百隻,隻知這不可能被人捉到的血蝴蝶,此刻就在他眼前飛舞,且數量比之一百隻多不少。這血蝴蝶從飛出箱籠的那一刻起,便自顧自的飛舞旋轉,宛若這開滿七彩小花的淺淺山丘之上,忽而刮起了一陣紅色的風,就好似是最美的芍藥被從從地吹起,漫天翻飛。玲瓏無比的血蝶,大抵是被這淺淺山丘上的小花所迷醉,竟是在除了箱籠之後也便未飛離此地,反而是成雙成對,在這淺淺山坡之上輕盈地飛逐,血紅色的尾翼長如絲帶,臨風飄動。
南榮湛一瞬的怔然,這是他在魯國這十年間所見過最美的景象,他隨之望向那女公子,卻隻見她此時雙手微合,雙眸隨著血蝶轉動,從她的眼眸中似是能看到血蝶映入的些許紅影。風起,她散落的青絲散風飄揚,光潔的脖頸一覽無餘。風順著那女公子的發香吹向南榮湛,使他隻覺一陣一陣清淺暗香,他心中隨之一動,竟是勾起溫情的笑意,默默望她。隨之隻見那血蝶竟是也順著女公子的發香飛上了她的長發,如墨的青絲上赫然點綴了幾隻血蝴蝶,就宛若開的最豔的芍藥戴在了她的發上,美的不可方物。
那女公子自是也感覺到了飛上她頭發的血蝴蝶,不禁莞爾一笑。這一笑就好似笑進了眼底,或是說她的眼睛都會笑,淺淺的彎成一道橋,橋上則承載著這天地間最為靈動的美。女公子轉身望向南榮湛,目光盈盈,而後竟是隨著那翩翩起舞的血蝶,轉動身子舞了起來。她舞的並不多美,也沒有多麼好的舞技,可就是這樣,才顯得她與這周遭的一切渾然天成,好似她站的那處便是這塵世的最高點,下一息便可隨血蝶起舞,直入雲霄,羽化登仙。
隻是不久,那女公子似是舞的累了,便停下了身子。待她停下,那漫天的血蝶,就是輕落在她肩頭,落在她的指尖,宛若是她身上開出了耀眼紅花。南榮湛眸中忽而滑過一陣柔情之意,便望向她淺淺笑了。
在魯國的十年中,這是第一次,南榮湛覺得,這魯國中有他想要認識的人,有他想要再見的人。
“女公子芳名可否告知?”南榮湛道。
女公子一怔,隨後席地而坐,才道:“公子還未告知我名諱,我才不要說呢。”
南榮湛沒料到她會如此說,倒也不惱,倒是覺得她隻是天真愛鬧,便隨著她一同席地而坐,就挨著她的身側。剛坐下,便迎麵而來一陣微風,將血蝶吹的散成漫天花雨。
...風啊,還真是自由,想吹到哪裏,便吹到哪裏,時間萬物,都沒有什麼可以改變風自己的方向。
南榮湛望向那女公子,道:“我叫阿風。”
“阿風?”女公子念了一句,又伸手感受了迎麵而來的風,道:“是這個風嗎?”
“正是。”
“啊...”她道,“那還真是自由呢...”
南榮湛一窒。
隨即見女公子望向空中,目光在血蝴蝶身上流轉,半晌才道:“我叫蝶兒,陸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