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逐漸靜默了去,似是無人能想到,慕容白塵今日病將初愈,甚至未進一滴水,便是離開了琵琶洞又一日未歸,竟是去找李紅鶯,也無人能想到,他竟真的救了李紅鶯一命。如此,那柳明華說的那些,便也不甚重要了。
李紅鶯已攙扶著慕容白塵進洞,眾山賊也不再外停留,一一跟了進去。柳明華卻是怔然站於原地,呆呆的望著慕容白塵的背影。卻不料見慕容白塵回頭,望著他,道:“明華,你且進來。我有話與你說。”
………………
翌日,清晨。
柳明華放下手中木桶,靠著身後的大樹坐下,喘了幾口粗氣,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又伸手扯動幾下胸前衣襟,好進些風散散熱。
這木桶,就是那日裝著給慕容白塵擦身子的熱水的木桶。這木桶很大,那日柳明華著急給慕容白塵擦身子也沒注意,現在細看能坐下一人洗澡也會有空餘。這麼大的木桶,他一路從琵琶洞搬到山間小溪旁,怎能不累呢?
可是……
昨夜慕容白塵將他喚了進去,隻道:“明華,我這幾日身子甚為不爽,想要吃魚。可琵琶洞這般大,不能隻我一人吃。明日起,你且搬上房中木桶去山中小溪捕魚,待魚裝滿了木桶你便歸來,我用你捕的魚,給咱們大家夥好好做一頓魚吃,保管所有人吃飽。”
慕容白塵很少對柳明華說這般多的話,且是那般柔和的語氣。他的語速很緩,好似已經很累很累了,期間還時不時咳嗽著。
所以,柳明華隻得應下。
隻是現下,柳明華才發覺,這不過是慕容白塵想要支開他的方法罷了。且說其一,這山中水流如此湍急,如何能夠捕魚,更不要說是一木桶;這其二,就是他真的捕到了這般多的魚,他如何帶的回去?這單單一個木桶已讓他疲累至極,更莫說是再加上一大桶的魚。
可,就算如此,柳明華也不打算回去了。昨夜的事,也讓他明白了不少。慕容白塵看似對他冷漠且嚴肅,實則不失為對他的一種保護。他柳明華出身在丞相府,自小到大,哪裏不順著他的意?他的性子慢慢的也被慣得任性,出口的話從不多想。大抵是因為如此,慕容白塵才要支開他的罷。起初他認為陪在慕容白塵身邊,是再好不過,也卻不料因為自己,害了他。昨夜若不是慕容白塵,他想必已被燒死了。但眼下他半分事也無有,隻怕慕容白塵還在病著。
終究,是他柳明華拖累了慕容白塵罷。若非是他強攬下這事,又怎會有後來的故事?他又怎能拖後腿,當累贅?
“白塵,我今日起便會留在這溪邊,不管能不能捕到魚,我便在這裏等著就是。等你處理好了一切,我們一同返朝。”
…………
且說慕容白塵今日醒了,身子便已無大礙了,身旁沒有柳明華讓他分心,倒是輕鬆了許多。本身他不過也就是勞累過度,那煙氣不過是他故意要吸的,自然不會有太大的事情。
慕容白塵出了屋子,原本略帶疲憊的雙眸,卻猛然滑過一道鋒芒。
他看到的,是堆滿琵琶洞的金銀財寶,珠光寶氣。是了,沒錯,就是他十裏紅妝的所謂“嫁妝”。
這麼多天了……總算是見到一些有價值的東西了。
琵琶洞裏確實是被柳明華胡鬧了一番,好在琵琶洞沒什麼東西可砸,隻不過那把蓋著麻布的太師椅被他砸的稀巴爛。這會子李紅鶯也沒有地方坐了,索性便不坐,就蹲在地上和幾個壯漢聊著什麼,手裏拿著一枝樹杈在地上畫著什麼,好似是路線圖一般。
“白塵!你醒了啊!”說話間李紅鶯便看見了慕容白塵,臉上有些興奮,來到他的身側,“你身子可好些了?”
“嗯。”慕容白塵點了點頭,“大當家的放心我已無礙。”說著他又朝前掃了兩眼,道:“大當家的和各位好漢在議事,白塵不便相擾,就先出去了。”說完,微微的彎彎身子,雙手抱拳在胸前,想要出去。
卻不料李紅鶯叫住他,“白塵!”
慕容白塵抬頭望她。
“白塵你說的什麼話?有什麼不方便,來罷,一起聽。”
慕容白塵一愣,“大當家的,這不好罷。”
“有什麼好不好的,白塵,我信得過你!”李紅鶯說著便又重新蹲下身子在地上畫著路線,繼續與身旁幾人說話,又抬手朝慕容白塵招招手,道:“愣著幹嘛?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