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前緣已注定(2 / 3)

我離開了九重殿,一連多日不回九重殿,隻說要清歌自己去融會貫通。這約莫七八日,我一直處在榕惜殿,用獨幽琴予琴柔渡些仙澤護身。卻不料隱約中聽聞清歌喚我,聲音十分低,又帶恐懼絕望,若非無事,她定然不會那般。我一個瞬移趕回,卻不料的回的正當時,出關的清歌與柔泫起了衝撞,柔泫劍指清歌。

成仙之人七情六欲看的很淡,但那時我卻是真的動氣了,就算是清歌沒有厄仙這層身份,就算她隻是我的普通弟子,我也會護她,也會懲治柔泫。那日我用了獨幽琴的音攻,以示警戒,柔泫卻是半分悔過之心也無有。我欲再罰,卻不料清歌替柔泫擋了琴釘之刑。

那時我與清歌已是幾日不見,卻是沒想到她的變化那般大,果然厄仙轉世,可塑之才。原本我想要由她自己融會貫通,生怕點醒她她會誤入歧途,卻不料想越是深入越是發覺清歌的心境與氣度皆是常人所不及,乃是至純至善。若成仙需他人提點,定然是要在對方毫無防備半點不知的情況下,而眼下便是正當時。我謊稱要清歌與柔泫一同受刑,作出生氣的樣子,用琴釘刺她眉心,那一釘帶著我的全部心法。隨後我抱著清歌來到幽穀,這裏是天地靈氣最充足之地,眼下正是清歌所需。

清歌醒的還算是早,在她額間一朵新開的紫梅,證明她已成仙。我說我口渴,叫她去溪邊取水,實則想要讓她借著溪水一睹她眼下的樣子。我想瞧瞧,她的反應。我以為她會開心,會興奮,再不濟也會露個微笑,畢竟我的小徒弟清歌,是那樣的愛笑。卻不料她竟是半分喜悅也無有,反而是有些難過。我有些擔憂,不知何故,一個閃身來到她的身邊,她卻隻告訴我,她瞧著這額間紫梅想起了柔泫,擔心柔泫現下情景,甚至還因為自己平白得了我的傳授而不安。

清歌平日愛笑,每個笑都奪目,因為她的眼中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可偏偏她不笑的時候,偏偏是她這個擔憂的表情,卻印在我的心頭。她說的那二字“平白”,刺痛了我的心。是平白嗎?哪裏平白?何處平白?這整個清秋道,心心念念要利用她的,不就是我嗎?

我問清歌若是有一日發現了我是在利用她,是否會怪我?我怕她說會怪,又怕她說不怪。若會怪,我不願,若不怪,我不忍。可清歌竟是笑了,她竟是爽朗的笑著,反問我是不是在同她說笑。在她心中,我是斷然不會負她那個人。

就是在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殘忍。也就是這一刻,我決定不再利用清歌,琴柔的毒,由我來想辦法,而清歌,便永生永世的待在幽穀即可。這裏好花好水好景,夠她終老。若說從前清歌厄難之體尚可不被旁人發現,可如今清歌厄難之體再加厄仙之身,在這整個仙界,人人得而誅之,畢竟千年前仙界那一場浩劫,無人願再發生。而由我設下結界的幽穀,便是她最大的保護傘。可我沒料到,即便如此,還是不可避免的傷害了清歌,她那般用力的一次一次衝撞向結界,宛若她一次次的撞在我的心頭。

我的清歌,我最好最善良的清歌,最傻裏傻氣相信著我的清歌,還是一次次的被我傷害著。

在離開了幽穀後,每每回到九重殿,我都會推開那扇門瞧上一瞧,每日命人打掃幹淨,不是不想清歌,隻是如此是對她最好的決定。而榕惜殿中情景並不好,但凡能想的能做的辦法,我都試了一遍,換來的卻是琴柔的身子一點點的弱了下去。我隻能再回幽穀,帶清歌歸來。帶清歌歸來之後,我甚至來不及與她說上幾句話,便被小姚喚走,稱榕惜殿出了事。琴柔確是出了事,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嚴重,若是再不取毒,哪怕是遠古上神再世,怕也是無能為力!我隻得急匆匆趕回九重殿,取毒。

清歌似是睡著了,我並未喚醒她,若是睡著了,也許能讓她少些痛楚,畢竟那毒是她血液之中的,若是取了,定然是會痛的。我用瓷瓶在她腕口切口處接著,看著毒一滴一滴的滴落,說來可能膚淺,那一刻我願以我的鮮血換之,隻要不傷害她,什麼都可以。

終歸清歌還是醒了,隻是我卻是不能對她說什麼。一來,琴柔隨時都可能喪命,此刻一息時間也不可浪費,就算此生我無所作為,一無所獲,琴柔的命我是一定要救的,因為這是我給師父的承諾,況且師父對我有救命及養育之恩,琴柔的毒更是拜我所賜。二來,我無法麵對清歌,這是一場清歌本不用卷進來的事,卻被我硬生生的卷了進來。

千年前厄仙一語成讖,她下的毒,果然隻有她體內之毒能解,以毒攻毒。待琴柔服下清歌體內之毒時,便是呼吸歸於平穩,麵色甚至有難得一見的紅潤。如此,我便隨之返回九重殿,眼下我更放心不下的是清歌。待我歸去,清歌似是睡著了,我輕聲喚了她幾聲,她亦沒有轉型。清歌手腕的傷口,一次又一次的提醒我,總在傷害她,輕輕觸碰,生怕弄疼她,她定然不知,我有多想能代替她受這些傷。不知她體內情景如何,我探她脈搏,還好,脈象平穩,一切正常。

翌日,忘憂穀大宴,凡是仙門中人皆要白衣赴宴,我便換上白衣,將平日裏穿的竹青色衣袍疊放在九重殿內。那一日忘憂穀來人不少,但因為長久在凡間尋厄仙轉世不曾與眾仙人來往,識得的實在不多,略微眼熟些的,不過也就是天訣門九思上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