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月白開口,“那毒……”
毒?
她血液裏的毒嗎?
清歌還記得一個時辰前,榕惜殿中的女子來喚月白,也說到那毒……莫非是那毒………
月白曾說過的,那毒是為了救命的…那眼下可是因為毒出了什麼問題?
“師父,不管出了何事,清歌都受得了。師父說罷,可是我體內的毒出了什麼事?”
“……正是。”
“師父不必憂心,上次師父取毒也是為了我好,說是救命,既是如此,師父盡管取,清歌不會介意的!”清歌咧著嘴笑了,甚至是打坐在了月白身前背對他。
清歌自然是看不到月白瞳孔中劇烈的顫抖,看不到他向後踉蹌的幾步,隻能察覺月白的手推向她的後背,隨之而來的是滿身的痛楚,和從昔日腕口傷痕處滴出的墨色。
大抵是放在腕口處的瓷瓶裝滿了,月白收了手。清歌身子猛然一空,向後倒去,接著被月白接入懷中,但很快他便抽身將她平放在軟墊上。他張了張嘴,又閉上了,隨之眸中染上了急切之意,不再停留,向殿外走去。
月白行至殿門,清歌柔柔的喚了聲:“師父…”她不問他去哪,隻想問他,何事歸來。
月白腳步一頓,卻沒回頭:“清歌。若是有一日我要帶你走,永遠離開清秋道,你可願意?”
清歌一愣,隨之迷迷糊糊的潛意識指引著回答了句:“清歌願意啊…”她的一切,無非都是因月白才得以存在,跟在月才身側乃是她一聲夙願,又怎會不願?
隨之清歌聽聞月白似有若無的“恩”了一聲,便見他消失在了殿門。
而此番,月白竟是近半月不曾再歸九重殿。雖說九重殿是月白的寢殿,可他竟是這般久一步不曾踏入。這也讓清歌發覺,原來她從來隻有等待著月白,哪怕他從不出清秋道,哪怕他二人同處清秋道,他若是不出現,她也是斷然尋不得月白的。
若不是那日清歌出了九重殿,她大抵永遠也不會知曉,她等待了近一月未見的月白,她心心念念的月白,與她不過一層殿門之隔。
九重殿門前那片巨大的空地上,月白親身指導柔泫練劍。清歌從未見過月白舞劍,隻見他撫琴之資優雅,卻不料那劍在他手中也能生花。劍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又如遊龍穿梭,行走四身,時而輕盈如燕,點劍而起,時而驟如閃電,落葉紛崩。
清歌看的癡了。
而月白那樣自然的繞到柔泫身後,握住她的手腕,讓她手中的劍在他的指引下遊走。
“師父……”清歌輕喃。臉上表情不知是哭是笑。
這麼多日!就算月白要傳授柔泫術法,她在九重殿裏不過與他一扇殿門之隔,他如何這般狠心不進去看看她?這麼多日!若不是她對他思之如狂,又聞殿外劍聲連響多日想要來瞧瞧而走出殿門,他是否便一直也不見她?
“清歌師妹?”柔泫似乎是瞥見了清歌,手中動作停了,望向了清歌。
月白也看向了清歌。
清歌一窒。
卻隻見月白目光閃了閃,然隻道:“柔泫,繼續練,切莫走心。”而後便不再望著清歌。
“是~師父!”柔泫的聲音拖的柔長,又似有若無的在清歌身上掃了一眼,滿眼的得意。
轟!
就好似心中最美好的夙願轟然粉碎,清歌隻覺會心一擊。
……怎麼,這樣。
怎麼會是…如此。
不該是這樣的…分明那一日,她和月白還好好的。月白還問她,願不願意跟他走…
怎麼今日,他連看都不願多看她一眼?…是不是她太笨了,不如柔泫做的好?
宛若滂沱大雨,清歌的眼淚傾盆而至,隨之轉身跑進了九重殿,眼淚在空氣中灑出一道刺眼的弧線。她要回去好好練習!她要做的更好!不讓月白失望!她不要比柔泫差!
若是清秋道中弟子,便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一日,九重殿中琴聲不斷,一曲一曲不曾停歇。
清歌的指頭,早已被琴弦磨出了血,而那沾了她血的琴弦,所奏琴音幾乎讓人肝腸寸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