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
什麼都沒有…
梁晚書急忙起身,緊緊的關上了屋門,搭上了門閂,背靠屋門依舊心跳如鼓。又過了約莫半柱香時辰,屋裏屋外都再無動靜了 她才將將鬆了口氣。
隻是方才不那般驚恐,屋外竟是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
“嗒嗒嗒…”
那聲音像是腳步聲,卻又過於生硬,像是有人一下一下的擊打地麵,沉悶又陰森。
那可怖的聲音沒有間隔,一直連續,且聲源緩緩向屋中移動。梁晚書嚇得想開口尖叫,卻又連尖叫也不敢,生怕外麵不知是何物的東西聽見了她的聲音。
梁晚書心跳如鼓,背靠大門不敢回頭看,不知該如何做,門外“嗒嗒嗒…”的聲音依舊未停。
又過了約莫十幾息,聲音落下,梁晚書卻是鬆不下半口氣,因為透著月光,一個黑漆漆的陰影灑在她的麵前。
黑影麵積不很大,且修長,看上去頗像是人影。
門外…有人!
“哐。”有人推門。
梁晚書顧不得那般多了,急忙用後背抵住大門,心中不斷祈求。
門外人隻推了一次便不再推了,而是拿了一根樹枝從門縫插進,欲挑門閂!
門外人的手法很熟練,不過兩下就挑開了門閂,沒有門閂的阻力,梁晚書一人之力怎又抵得住大門,更何況…她還是及近生產之婦呢?
在門外人大力推門之前,梁晚書閃向一旁,手中抓起藏在枕頭下的剪刀!
沒了她用背抵門的阻力,門外人已推門入內。梁晚書咬咬牙,高舉起剪刀猛然轉過身去!
“哐當!”剪刀落地的聲音。梁晚書整個人開始顫抖,眼淚簌簌而落…“君…君千哥哥…”
那推門而入之人,竟是顧君千!
顧君千死了,這是不爭的事實。
可眼下站在她麵前之人,確實是顧君千無疑。
依舊一身青衣,頭發用灰色的布帶束成發髻,恍若天人的麵孔,溫柔如水的眼眸…這個男人,就是顧君千。
若是顧君千之前長久未歸,梁晚書定是知道這是他本人無疑,隻是…今日他的屍身,是她親手下葬的。
顧君千死了…眼前的人,不…不是人,是鬼魂。
“…君千哥哥。”梁晚書喚道,她不知為何他的鬼魂會此時歸家,莫不是有何遺願?
顧君千卻是顧盼神飛,半晌才落在梁晚書臉上,可又似根本未曾看見一般,目光穿過她的眼瞼,最終才緩緩道:“晚書,我還是沒能救得了你。”
梁晚書瞪大了眼睛,不明白他說的何意。血靈芝她已服下,如今她已然痊愈,再無半點不適,可…他好像不知她已服下血靈芝。
“君千哥哥,我已服下血靈芝…已無事了。”
“什麼血靈芝?”顧君千竟是一副全然不懂的樣子,“血靈芝是何物?”
“美人關上的血靈芝啊…”
“美人關?”顧君千似還是不懂,又問道:“美人關那般凶險,晚書難道去過?怎會知甚的血靈芝?”
“君千哥哥…”梁晚書不可置信的虛退了兩步,身子止不住的顫抖…顧君千什麼也記不得了…
甚至…記不得他已經死了…
這…才是他的鬼魂回到家來的原因罷…
他隻記得,她患了絕症,卻記不得…他隻身犯險去美人關尋血靈芝之事,記不得他已身死。
“晚書,我還是沒能救得了你…”顧君千垂目,滿眼悲切,“阿爹阿娘相繼離世,我隻剩下你,和你為我帶來的孩兒,可如今…你尚未生下孩兒,我也救你不得,方才在你墳邊醒來,心中悲不能已...不想我還能在人間見到你,已經是很好了…晚書…若你不願投胎轉世,就留下來罷,我會對你一如既往,等我身死便追隨你去。”
顧君千的聲音帶著濃重悲涼,說的卻是梁晚書聽不懂之言。直到話音落了半晌,她才將這話想明白了去。墳前木牌上所刻他二人名,他也不再記得起他已身死,遂便把這墳墓,當做了她的墳墓。淚水再也止不住,一如大雨傾盆而至,密密麻麻的淚水竟是讓她都再看不清麵前的他的眼瞼。
…她愛的顧君千啊,她隻願生下孩兒與他生死相隨的顧君千啊…不記得他已身死,卻隻記得未能救她自責不已的顧君千啊…覺得她是鬼物可依舊半分不懼怕的顧君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