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古河,有條錦鯉在蓮荷間遊來遊去,每到一處平靜的河水隨之浮起波紋。
那錦鯉通身白磷,泛著淺淺金光,卻偏偏是紅尾,好不絕妙美豔。
忽一陣風起,平靜河麵驟起漩渦,紅光乍現。幾息後待水中漩渦不再飛旋,風兒好似也停止,紅光一點點消散而去。有佳人宛然立於河水中央,膚白貌美,眉宇間皆是靈動之色,一襲紅裙隨風飄揚,三千青絲散於腰間,隱約間散著金光。
水中佳人正是古鯉是也。
隻見古鯉足尖輕點於荷葉,卻好似半分力氣也不依附在荷葉之上,輕盈而至古河河岸。
轉瞬間她已站定,隨之雙手拈花,飛速旋轉,凝於兩眉角,又指向天空,霎時間一抹紅光刺破天際。不可置信的一幕隨著紅光消散而出現:那原本晴朗無雲的天空,竟是陰雲密布,雷聲震震,不過幾息間大雨傾盆而至。
可古鯉對這一切似乎見所未見,也並不躲雨,看上去好似分外享受這雨水的衝刷。古鯉在雨中甚為喜悅的旋轉了幾圈,紅裙旋出好看的弧度,銀鈴般笑聲雨中回蕩。她隨之撿起地上一塊石頭,用手掌輕輕一拂,再抬手竟見那一石塊變成了佳肴美食,且色香味俱全,遠遠便可聞見誘人食欲的香氣。
此時並無陽光,可古鯉的發間依舊金光盡染,笑容也愈發溫婉且具靈動之意,她手提石塊變出的佳肴美食,輕移蓮步,推開了破廟的大門。
“習笙,外麵又落雨了,恐怕你今日又是不能走了……昨日見你吃燒雞吃的分外香,今日我又給你帶回了一隻,還熱乎著呢,快吃罷,莫叫涼了去!”
……
“啊!”司習笙尖叫,猛然直起身子,汗水浸透衣衫。
這……是個夢嗎?
司習笙隻覺驚魂未定,急忙向四周看去,原來,天已經亮了。
“……習笙?”古鯉微微睜了睜眼,似是半夢半醒的揉揉眼,“習笙可是做惡夢了?”
古鯉的軟噥細語傳入司習笙耳中,隻是於他來說,卻是已經變了味道。好容易才止住發顫的身子,司習笙道:“古……古鯉,我……我出去一趟,你還是先睡罷。”
勉強說完,司習笙不顧古鯉詢問,像是怕再晚上一息一般,飛也似的出了廟門。跌跌撞撞的跑出,卻發現四麵環水,至多隻能跑到古河邊,他也隻得跑到河岸便停了下來,蹲下身子撩起河水使勁的洗了幾把臉,不斷的喘著粗氣。
腦子已經完全亂掉了,夢境和現實,他不知該選擇去相信哪個。天真爛漫隻願與他永墜愛河的古鯉,世間人人得而誅之的妖物古鯉,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古鯉?若這隻是一個沒有來由的噩夢,他尚且不會如此驚恐。可……
古鯉口口聲聲道她是這天水城中之人,為何一連幾日並不還家?若說因大雨才落腳此地,為何天氣已然晴朗之時她不曾離去?若說是她鍾情於他才留與此,司習笙自問他與她相識尚且兩日,並無此自信。他隻是個空有報複的窮苦書生,可依古鯉之姿色,怕是入了三千佳麗的後宮,也是其中佼佼者。
且說這裏離城中遙遠,她又是如何在一炷香之內便可帶回佳肴美食?想到這裏,夢中一幕驟現眼前,司習笙隻覺一陣反胃。想古鯉帶回的食物,她是一次也未曾未曾入口……細思極恐,她已好幾日無所進了!且不說她是不是為知食物根本不進食,且說若身為人類,早已耐不住這幾日饑餓!
再說這天氣,司習笙身為男子,尚且覺得一連幾日淋了大雨身子有所不適,可為何古鯉那嬌弱女子半分都不曾不適?她淋的雨水,應是比他多去了好幾倍。回想古鯉所言,“這雨啊奈何我不得,我最不怕雨水了。”司習笙隻覺大腦“嗡”的一聲,思緒全亂了套。
又是用水洗了一把臉,思緒才慢慢串聯...那一日他見天空晴朗無雲,欲離去,古鯉相送廟門,他分明見一抹紅光衝破天際,可古鯉隻道是他眼花。緊接著不過幾息,原本萬裏無雲的天空,竟是下起了無法再趕路的瓢潑之雨。司習笙記得很清楚...那紅光和他在夢中所見紅光,一般無二。
那道長所言入夜便知,難道所指這一場夢?司習笙思索著,又猛然一怔,隨之眉宇間了如明鏡。那道長打碎了廟中雕像,卻偏偏那錦鯉未碎,而古鯉入廟見此卻是驚得如同失了魂魄……等等……古河……錦鯉……古鯉……古鯉?古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