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黯然,深吸了一口氣,換了焦灼的口氣:“阿臻,你能來一趟嗎?容易生病了,我一個人好害怕,不知道該怎麼辦……”

宋婉心覺得自己好悲哀,如今想見他一麵,卻隻能用這種拙劣的方式來騙他。她下意識秉著呼吸,有些緊張的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

他應該會來的吧?上一次,她不是也用這個借口讓他趕來了麼?畢竟他是孩子的父親,他對容易也算盡到了責任。

可這一次,她卻失望了。因為那頭沉默了片刻,才傳來他低沉不悅的聲音:“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又生病了?你這個當媽的是怎麼看孩子的?”

“我……”宋婉心的喉嚨有些幹澀,“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大概是下午帶他出去玩受了風寒……”

那頭是不耐的口氣:“孩子生病了你給我打電話有什麼用?我又不是醫生。你自己不是會開車嗎?還不趕緊帶孩子上醫院?”

這跟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他聽了孩子生病的消息,不是應該安慰她,然後焦急的趕過來嗎?上次容易發高燒,他就二話不說連夜趕來了。

“阿臻……”她愣愣的,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頭,容臻又道,“不會帶孩子就別勉強自己,明天我讓司機把他接回來。”然後他把電話掛了,聽筒裏傳來嘟嘟的忙音。

留下宋婉心拿著手機站在陽台上,隻覺得手腳心都是涼的。

“啊……”片刻,她像個瘋子一樣,狠狠的將手機砸到地上。手機四分五裂,她抱著頭,像困獸一樣,淒厲的嘶叫著。

不知道多了多久,她終於發泄夠了,抬起頭來,忽然發現容易靜靜的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手裏抱著一個枕頭,就那麼靜靜的看著她,神情淡漠,不聲不響。

這個樣子,像極了他的父親。

宋婉心瞬間失控,抄起陽台的花盆就朝他砸了過去,聲嘶力竭的吼:“滾。”

容易不躲不避,呆呆的站在那兒,花盆狠狠的砸到了他的額頭,瞬間鮮血流了出來,花盆跌在地上,碎成一片。

那血一下子刺激到了宋婉心,她這才像是夢中驚醒一般,飛撲過去,蹲在容易的麵前,急急查看他的傷口,口裏狠狠的罵道:“你傻啊?不知道躲嗎?”

容易垂下眼簾,緊緊的抿著唇,白皙的小臉寫滿了倔強。

宋婉心看著這樣子的他,頓時悲從中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容家第二天來了人,把容易接走了。

宋婉心沒有阻止,也沒有送孩子出門,隻是靜靜的站在二樓的陽台,抽著煙,眼神淡漠的目送他上車,連句再見都沒有。

哀莫大於心死,這一回,她是徹底的死心了。對容臻,對這個孩子,她都死心了。可是恨卻此消彼長,完全控製了她,眺望著容宅的方向,想象著那個身懷六甲的女人此刻如國寶一樣被眾人嗬護著,捧著,一臉幸福的模樣,她唇角的笑,忽然詭異了起來。

桑妤,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

容宅。

桑妤看著容易額頭上的紗布,皺了皺眉,問接他回來的李伯:“怎麼回事?”

李伯躬手道:“宋小姐說,是小少爺洗澡的時候不小心跌倒,磕破的。”

桑妤不相信,她艱難的蹲下身子,問容易:“是這樣的嗎?”

容易沒吭聲,眼神依舊木木的。

桑妤便歎了口氣,牽著他的手上樓,去看他的房間。

“容易,阿姨重新給你布置的房間,你看喜歡嗎?”她柔聲問他,近乎討好的語氣。

容易原本跟宋婉心住在菊苑,宋婉心搬出去後,容臻也沒讓他搬出來,依舊住在那兒,雖然有眾多傭人伺候著,但孩子畢竟還小,這半年,容臻又忙著找桑妤,根本沒工夫理他,孩子其實也挺孤獨的。所以這次把他從宋婉心那兒接回來後,桑妤就主動在蘭苑二樓他們的隔壁房間開辟了一間兒童房,親手布置,給他做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