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阮搖頭,讓他不必擔心,將黎陽的事說與他聽,又道現在有黎陽的妖丹,可以保她不被心魔所擾。

駱商這才放下擔憂,有些開心地拉著她去古玩街攤兒上找木萬年,木萬年閑來無事,就繼續擺攤兒,照顧著救了他的老人,也便於和駱商在此監視極目。

極寶閣就是極目的藏身之所,隻是他來去隱秘,尋常時候很難見到他人,而且駱商最近一次和他的接觸中,對方似乎對他這個“駱奇”起了疑心。為了確保不丟失目標,木萬年和駱商也沒想打草驚蛇,隻是監視著他,以防他耍什麼花招。

木萬年知道了雲阮恢複前世記憶的消息,嘻嘻笑著,很八卦地問她準備怎麼麵對她師父還有塑夜,雲阮被他問了個臉熱,卻還是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駱商聽她說要去陪帝江那個混蛋,臉自然而然地就黑了,縱然別人是很難從他那遮遮掩掩的臉上看出來的,木萬年還是指出來了,他搭上駱商的肩道:“喂,你別這麼低氣壓好麼,阮阮已經是個大人了,現在孩子早戀都管不著,你還想插上一腳?這可是她自己的決定,阮阮,你說,是不是?”

木萬年中間有過失憶的經曆,所以對雲阮很是理解,他看得開,雖然之前也不喜歡她那個師父,連帶著對塑夜也沒有好感,但他將雲阮當成一個大女孩,一個成年人來看,知道她能夠做出遵從本心的決定,所以才不想反對她,隻想給她支持,但駱商就不一樣了,在駱商眼裏,總是將她當做一個要好好保護的孩子,別說帝江和塑夜,就是任何一個男人,他恐怕都很難給出好臉來。

駱商沒好氣地甩開木萬年,心裏還是難平。

雲阮知道他們對自己好,擔心自己,所以也沒有提江熙宸身體狀況的事,隻是嚴肅了幾分道:“駱叔叔,木叔叔,我想揪出極目來,與他來個徹底了斷,他就是極王不是麼,我想除了他,永絕後患,這一次你們幫我好不好?”

木萬年和駱商看了看對方,毫無猶豫地就應下了,隻是他們有些好奇,“為什麼這樣著急?”

自然是因為江熙宸等不了,她想早點解決,用大把的時間和喜歡的人在一起。隻是這話她沒法告訴他們兩個,隻道:“我以前不知道他就是極王嘛,我也不知道自己和他什麼糾葛,現在知道了,當然是處之而後快了!再等下去,他又要來害我!”

木萬年和駱商一想也是,反正這一次他們不會再讓她一個人去麵對了。

駱商道,“極目曾經給過駱奇一個秘符,隻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發生的時候才能使用,我一直留著等待時機,也許現在就是這個時機了。”

說到駱奇,雲阮問:“駱叔叔……駱奇這人,是你的兄長,你把他……”

駱商頓了頓,才道:“還活著,這秘符需要用駱奇的血來催動,我與他雖然是雙胞兄弟,但血也不同,我怕極目會發現破綻,所以一直留著他。”

他默了幾秒,又說:“我與他誌不同道不合,生為兄弟本就是孽緣,他殺我不會心軟,我自亦然。”

雲阮想說點什麼,卻又無言,這是他們兄弟之間的恩怨,她自己也曾經被駱奇所害,要他顧慮兄弟情留迫害自己的人一命,這種話她說不出來,不要求駱叔叔殺了駱奇,已經是她最大的寬容了。

駱商說的十分理智,讓雲阮有些唏噓,有時候即便是真正的兄弟,也難免陷入彼此廝殺的境地,反而像她和明軒,明明不是什麼有血緣的兄妹,反而更像是親人。

三人商定之後,便回去休息,算是養精蓄銳,隻待將極目徹底解決。

而雲阮再次折返雲清山,也打算將這件事和江熙宸說,好向他借來嘲風幫忙,畢竟過了這些年,不知道極目是個什麼程度,他能在那樣的情況下活下來,定然有不凡之處。人多力量大,這一次,她一點兒都不想讓自己出事,也不介意以多欺少,反正師父說了,打架這種事,還講什麼道義,贏就是了。

江熙宸聽了她的安排,也很是滿意,立刻便交待了嘲風。

待嘲風走後,雲阮有些好奇地問他:“為什麼叫嘲風來伺候你?”

江熙宸哼了哼,“還不是有人總是惦記你,他欠我一件事,我所幸就讓他家小輩來伺候我給我解氣。再說,我也不是讓他伺候我,他跟著我學了不少東西,他家裏人感謝我還來不及呢。”

他說這話實在很不要臉,但是雲阮對此很相信。隻是,她實在想不起來龍族有誰是惦記她的,左思右想,猜測道:“是嶽溯麼?”她常年跟在他身邊,哪有什麼機會出去結交啊,見過的人掰著手指頭都能數過來,這龍族裏,她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嶽溯了,要不是偶爾聽嘲風提過一嘴,她連人家的名字都要忘記了。

“師父,你這是在吃醋麼?”雲阮好笑地看著江熙宸的側臉,覺得他這樣實在是有些可愛,忍不住湊過去親了親。

江熙宸眯著眼睛笑起來,“小壞蛋,學會調戲師父了,嗯?吃醋不好麼?我看你很喜歡我吃醋啊?如果不是因為吃醋,我會那麼難為塑夜?”

聽他提起塑夜,雲阮道,“你還敢提……”

“哎呀,好徒兒,師父我頭暈無力……”嘴一順,就說到了不大好的事,江熙宸立刻止住了這個話題,他可不想再提曾經對塑夜的兩劍之仇讓雲阮記恨他……立刻裝作柔弱地樣子往雲阮身上靠。

他這人不要臉慣了的,就連裝病都不用走心的演技,一臉的無賴相,雲阮知道他是裝的,卻還是忍不住心軟,往事不究,用了力氣撐著身子讓他依靠。哪知他這人是頂壞的,那麼重的身子死死地壓過來,將她撲倒在榻上,聞著她發間的清香,輕吻著她,上一秒還在說自己頭暈無力的人將身下的人圈得動彈不得。

夜色繾綣,白月光溫柔地照進窗子,窗外被荀琅種滿了夢幽蘭,夜裏盛開的花,散發出膩人的甜香,偶爾飛過的鳥兒不小心看到了那窗子裏的纏綿景象,也都忍不住站在樹梢用一隻翅膀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約定的時間到了,雲阮和嘲風到古玩街和木萬年會和之後一起去極寶閣。原本江熙宸也要來,被雲阮命令不許,以前是阿阮聽他帝江的話,如今反過來了,江熙宸是萬萬不敢讓雲阮生氣的,她說什麼他都應,別扭了一陣,最後還是聽話沒來。

駱商留著駱奇也並非是顧及兄弟情誼,他和駱奇原本就是各為其主,早就沒有了兄弟情,論起來,駱奇對駱商做的事要更殘忍一些。

極目來去無影,藏頭露尾的,極寶閣自然是沒有人。嘲風用龍族的穿雲術在不破壞極寶閣的門鎖和房屋的情況下將幾人帶進了極寶閣。

駱商將駱奇綁在一把太師椅上,拿出一把薄薄的匕首,在他臂彎上輕劃了一刀,血立刻湧出,房間裏一陣腥氣。

駱奇嗓音嘶啞地低吼,“駱商,我要殺了你!”

駱商眼睛也沒有抬,用同樣嘶啞且同樣音質的聲音淡淡說道:“好,這一次,我們兩個人也來個了斷。”

一模一樣的兩個聲音,在黑暗中詭異至極,可卻又讓人輕易地辨別出來,雲阮皺眉,“駱叔叔,你想做什麼?”

“引極目前來。”駱商沒有回答她真正想問的,隻是拿出一張秘符,沾著駱奇的血畫出了傳信法陣。

雲阮心道她並不是想問這個,而是想問駱商說要和駱奇做個了斷是什麼意思,然而她知道法陣已經開啟,此時不宜再說。

法陣之上,風煙卷起,將極寶閣牆上掛的字畫都吹歪了,雲阮等人俱都緊張起來。

而後,一個玄色長袍的人現於陣上,正是極目。

雲阮眯起眼睛來,極目,也就是極王,與她印象中的樣子相差甚遠,曾經極王也算是修羅族數一數二的美男子,而眼前這個醜陋的長者很難讓她與曾經的極王對上號。

“極王?”雲阮還是問出了口。

“是你,是你,賤人!”極目未曾承認自己的身份,卻是一出口便讓人確認了他便是極王。

雲阮和木萬年沒有見過這樣的極王,俱都十分驚訝,木萬年比雲阮誇張多了,張口就道:“我去,糟老頭兒?極王?我不相信!”

被綁縛住的駱奇激動地喊他:“王,極王!”

極王原本就對駱商假扮的駱奇起了疑,而今證實了自己的想法,也沒有太過吃驚,他瞥了一眼駱奇,揮袖過去,一巴掌將駱奇的臉打的偏了過去,但同時,駱奇身上的束縛也沒有了。

“謝謝王。”駱奇渾然不覺疼痛一般,擦了嘴角的血。

極王罵道:“沒用的東西,還不起來。”

駱奇站起身子,站在了極王身側。

雲阮見極王雖然年老了許多,卻身手利落,見到他們在這裏也沒有多驚訝,心中不由得疑心,之前聖慈孤兒院的孤兒無辜失蹤,都是被當做了修煉的材料,駱奇作為極王的爪牙,而極王此前作為極目又十分擅長邪術,不用想也知道這些可憐的孩子們最終是被極王迫害了。

邪術之所以會被忌憚,就是因為其速成而又威力強大。雲阮不敢掉以輕心,提醒同伴小心應對。

木萬年是個耐不住的性子,伸手就來,“糟老頭子,我來會會你先!”他說罷,一拳迎上,風咒混著火咒一氣發出,極王像是沒有料到他如此直接,堪堪避過之後立刻就起了反擊,黑色的煙霧纏繞在他的手上,不一會兒就聚成了一把蛇形長劍。極王勾唇,不屑地看了木萬年一眼,提劍躍起,連連擊碎木萬年的拳風。

雲阮抖開誅邪綾,纏上木萬年的手腕將他帶離,極王的速度太快了,木萬年這樣耐打的體質,迎了一擊也吐了血,駱商原本就不擅長攻擊,武力值比不過木萬年,接住木萬年之後,並未強行攻擊極王,反而是與駱奇交上了手。

雲阮不敢放鬆,極王的招數有些似曾相識,她狐疑道:“難道你記住了當時被毀去的半本古籍上的秘術?”

“哈哈哈哈……”極王大笑起來,“你沒有想到吧,沒想到我在那種情況下也能記下大半的秘術,我告訴你,相比你那愚蠢的父王,我更適合做修羅族的王,不隻是修羅族,整個六界,隻要我得到了所有的秘術,還有你承受不起的能力,六界也在我手中。”

雲阮嗬嗬一笑,“沒想到你還挺會說笑。”她神色一凜,雖在說話,卻並未影響動作,身形靈巧的宛如一隻雨中的海燕,紅色的誅邪綾隨著她在空中舞動,散發出點點金光,“你修身不正,入了邪道,還遑論什麼征服六界,我看你是癡心妄想。我父母的仇,現在我就來找你報,勸你還是少說話,省些力氣。”

極王不屑地看著她,仿佛她隻是他手上的一隻螞蟻,隨時都能夠掐死。正要開口,卻又聽雲阮道:“四個打兩個,我們人多。”

極王被她這理直氣壯的不公平比試噎了噎,反手揮劍,無一絲遲疑。

忽然,砰的一聲,金屬相碰,火花四濺,伴隨著的還有耀眼的金光。

江熙宸持了罡寧劍橫在身前,將雲阮擋在身後,挑起唇角對極王道:“不是四個,五個。”

雲阮對他無奈,心道自己之前相信了他會聽話還真是見了鬼,生氣是必然的,但生氣之餘,竟還有些興奮,本能地揪緊了他身後的衣裳,似嗔似怪:“師父,說好了以後都聽我的話的!”

江熙宸一手握劍,一手悄悄向後捏了她的手捏了捏手心,“聽的。我擔心你。”

極王冷笑,“強弩之末,也敢迎戰。”

雲阮心裏一緊,將江熙宸猛地往身後一拉,奪了罡寧劍就攻向極王。

她動作太快,江熙宸毫無防備,被她這動作都驚呆了,半晌就隻會揣著手傻笑,嘲風直搖頭,不解地問他:“江少,你笑什麼?不是擔心人家來的麼?”好嘛,剛和人家說完擔心,自己卻兩手一揣瞧熱鬧了。

江熙宸嘴巴要咧到耳朵根兒了,一巴掌將嘲風拍了出去,“我有老婆保護,你這種單身狗不懂。說回來要你來幹嘛吃的?還不過去把他給我揍的媽都不認識!”

嘲風踉蹌了幾步疾風而行,龍嘯聲聲,招雷喚風,強大的龍族力量頃刻間炸飛了極寶閣的屋頂。木萬年和駱商迅速撐起結界隔絕極寶閣的上空,以避免傷害到人界的無辜凡人。而此時,駱奇卻趁機背後偷襲,被江熙宸一腳踹出,撞到牆上爬了幾次都沒起來,被反應過來的木萬年狠狠補了一拳,徹底暈死了過去。

木萬年道聲好,跑過去拍拍江熙宸的肩膀,原本對他不是很看好,但是這人竟然來了,雖然莫名地被阮阮保護了,但阻止了駱奇暗箭傷人,姑且還算是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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