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連續兩天,從同一棟樓的二樓來一次飛躍,這種重複巧合得可笑,唯一不同的是,她還得扶住那個扭了腳的男人,畢竟,二樓雖然不算高,可也不是人人都經常跳的。
蘇錦溪一瘸一拐的仍由她扶著,趁著警察還未堵住後樓,兩人迅速的逃離了現場,不過一路上,他緊抿著雙唇,臉上再尋不到平時半分陽光建朗的痕跡,隻剩下一片意味不明的陰霾,唯有那被她扶住的微微顫抖的手臂泄露了他此時心中的不平靜,這也難怪,換了其他人經曆這種場麵隻怕早已雙腿酸軟難以站起,更何況還要和她一起逃走,不知道他接下來幾天會不會連續做上一段噩夢,刀棍揮舞,鮮血淋漓……
她有些好笑的想著,卻絲毫沒有發現身旁的男人臉色突然變得奇怪,雙唇的血色幾乎在刹那間全數退去,蒼白如雪。
記憶在逃入一條狹隘的小巷道後開始與昨天重合,連續兩天,同樣的人,同樣的道路,這算是怎樣一種惡緣?
陽光被巷道出口切割成一道長長的斜線,觸手可及,來往的人群在狹隘的縫隙前穿梭不停,鼎沸的人聲代替了那些冰涼的刀棍聲,熱鬧繁華祥和的大道掩蓋了那些還殘留著腦海的慘叫,鮮血,仿佛從黑暗的地獄重新逃回了人間。
她一手撐著牆麵,步伐卻越來越慢,隻覺得身旁的男人依靠在她身上的重量越來越沉,就快要扶不住他了,她微微側頭,原本已經衝入喉間的詢問就這麼僵在了唇邊,第一次,她體會到了一種莫名的驚慌。
男人的雙眸已經半闔,麵色雪白,雙唇發青不住的哆嗦,微微張口,發出沉重猶如風箱般的喘息,額上的冷汗侵濕了烏黑的碎發,蜿蜒而下猶如一條小河彙聚在頸間,她注視著他的雙目,發現他的目光已然渙散。
“蘇錦溪?”
她微張著雙唇,叫出口的名字帶著額止不住的顫抖,她發現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那個冷靜自若心性涼薄的夏七早已不見了蹤影,從未有過的驚恐籠罩了她。
“蘇錦溪!你怎麼了!?”
他終於無法在向前邁進一步,停在了距離陽光一寸遠的地方,整個人猶如斷線的風箏翩然倒地,她扶也扶不住,她這才驚覺,若不是他憑借自身的意誌力一直堅持著,她根本無法扶他跑到這裏,隻是,他為什麼要逃跑,所有的一切根本與他無關,他隻不過是個無辜被卷入的學生而已,就算進了警察局,簡單的調查就可以洗清一切,他到底什麼時候開始發作的?他到底堅持了多久?他到底為什麼要堅持?
“先離開。”
“?”
“走!”
剛才的畫麵衝入腦海,她雙腿一軟,一把撐住了牆壁,直直的看著倒地的男人,眼中帶著一抹無法言喻的震驚和茫然。
他是為了她。
這個認知讓她不敢輕易相信。
除了那幾個哥哥姐姐和養母,沒有人會關心她,這個認知根深蒂固的存在在她心中,然後他的出現,他的所作所為卻打破了心低最深的禁錮,打破了她恪守的認知和規則,顛覆了她所有的篤定。
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那雙緊閉的雙眸,微蹙的眉頭,泛青的嘴唇,扭曲的表情也絲毫沒有破壞他清爽帥氣的五官,他看上去是那樣的幹淨,明明不應該到在這幽暗的後巷裏……
她咬了咬牙,用力將他扶坐起來, 試了試他的脈搏,然後拚盡全力朝外麵飛奔而去,陽光包圍了她,光明籠罩了她,她對著穿梭的人群大聲的喊道。
“報警!請幫忙呼叫急救!這裏有人暈倒了!!!”
她的心被一種奇異的情緒包圍著,她在擔心,在害怕,在緊張,可卻帶著一種她自己也說不清的喜悅。
有人順著她指引的放下跑進了巷道將他扶了出來,更多人的人掏出手機迅速的撥打急救電話,還有圍觀著關切的人,她被包圍在內,蒼翠的大樹隨著微風微微抖動著枝葉,許多關切的目光注視他們,她聽見救護車的聲音比警車來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