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更勁!雨點更急!
更多的瓦片掉在地上,摔的稀碎,響聲乒乓,令人心悸。突聽“吱嘎”一聲,店門已被吹開,一股怪風席卷而入,盤旋良久方才消散,店門卻仍在晃蕩不已,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聽起來極為刺耳。
看到眼前的景象,“蘋果”猛然想起方才何醉與她所講的靈魂之說,頓時感到脊背一冷,有些毛骨悚然起來。又見那屠惡一副凶神惡煞極其可怖地衝過來,竟然突生恐懼,悄悄地靠緊那位青年男子,一顆心兀自“呯呯呯”地亂跳不已,少頃方定。
屠惡一路嚎叫著,揮舞著剁肉鋼刀瘋虎似的隻管向前衝,全然沒了刀法。突覺眼前一花,跟著手腕一緊,已被一人扣住。他狠命一掙,卻沒有掙開,定睛看去,隻見扣住自己手腕的那個人卻是吳義。
燕北五俠之中,若論武功,當屬吳義最高。本來他的年紀就比其他四人小了十來歲,此時正處於春秋正盛的時候,一身功力已近巔峰狀態。而屠惡的武功卻是最低,與人爭鬥時全憑一股不怕死的悍勇之氣,加之相貌凶惡,嘶吼震天,往往使對手未等交手便已怯了三分,所以若論起殺傷力,反而屬他最高。
此際,之所以吳義一招便已將屠惡製住,一者固是兩人武功自有高下,二者是屠惡早已喪失理智處於瘋狂狀態,而吳義卻很冷靜,又十分了解他的武功路數,因此在此消彼長之間,勝負立判。
“滾開!”屠惡怒吼如雷,目眥盡裂,兩隻眼睛竟似要滴出血來,獅口巨張如血盆,便似要一口吞了吳義,更顯得猙獰恐怖,令人望而生畏。吳義氣為之奪,不禁下意識地鬆開了手。
“四哥!……”吳義喊道,聲音中有點底氣不足,“且莫衝動,聽我一言!”
“滾開!誰是你四哥!”屠惡暴跳咆哮,悲憤盛怒之下,哪裏聽得進去?“你這個貪生怕死無情無義的東西,我他媽先宰了你!”鋼刀一閃,便向吳義身上砍去。
刀鋒未至,吳義已經感到寒意刺骨,顯是屠惡已然用了全力。
近在咫尺之間,刀速迅猛絕倫,他已無法躲避,隻能出手!
吳義隻能“出手”,隻因他手中無刀;吳義之所以“出手”,隻因他手即是刀!
寒光突盛,整個屋子都為之一亮!
吳義的左手已經飛速抬起,手掌邊緣幻起三寸光芒,其芒如刀,亮似寒冰,堅逾寒鐵,有質無形,刹那間便已架住屠惡的剁肉鋼刀,隻聽“當”地一聲,猶如兩刀相撞,其音顫顫巍巍,清越悠長。
右手同樣幻起刀形,斜斜劈出,劃過屠惡的胸前,帶著冰冷的殺意。
血花飛起,於半空中突然凝聚成珠,懸而不落,竟似已被凍住!
空氣仿佛停滯,連外麵的風聲似乎也已停息,雨點突然變成冰雹,砸著屋頂,有幾顆順著漏瓦處垂落下來,在地上骨碌滾動著。
冷!怎麼這麼冷?!
屠惡的胸口已然中刀,刀口很細,卻足夠致命!他突地呆住,呆呆地看著胸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吳義怔住,怔怔地看著屠惡的胸口,又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現實。
刀光消失,血珠融化,飄飄灑灑,紛紛落下。
“小寒?”屠惡低吼,聲音如負傷瀕死的野獸,眼珠凸起,簡直就要掉下來,看著吳義的眼神中充滿了憤怒,悲痛,還夾雜著懷疑與不甘……
“四哥……我……”吳義怔怔地看著屠惡,眼中竟似已有淚光,似乎想伸手去捂住他的傷口,卻終是不敢。
“好!好……”屠惡的聲音已經沙啞,臉上不停地抽搐著,似乎在極力地壓製著痛苦,兩眼慢慢閉上,眼角漸漸泌出淚水,淚水竟已呈血紅之色,“想不到……想不到你竟……竟然練成了無……無形刀,而且……而且已經到……到了小……小寒境界……老屠今晚死……死在你的刀……刀下,欣……欣慰……”
小寒大寒,凍成一團。
小寒乃二十四節氣中的第二十三個節氣,進入小寒,則標誌著冬季正式開始,是時天寒地凍,萬物肅殺,天地似已沉寂。
屠惡口中的“小寒”,正是吳義的春秋刀法中的第二十三招。原來吳義的武學天分極高,他自幼便得到四位兄長的傾囊相授,自己也勤學苦練,所以武功進步極快。二十多歲時,一身武功便足已比肩四位兄長了。到三十歲之後,他竟已漸悟武道,於日月更替寒暑交移中,看花開花落,木榮草枯,春風秋月,夏陽冬雪,漸漸悟出世間萬物皆同一理,武學之道亦是暗合陰陽變化之規律,於是自創出一套刀法,命之為春秋刀法。刀法共有二十四招,每招都以二十四節氣之一命名,為:立春、雨水、驚蟄、春分、清明、穀雨、立夏、小滿、芒種、夏至、小暑、大暑、立秋、處暑、白露、秋分、寒露、霜降、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大寒。雖然隻有二十四招,但是每一招卻變幻莫測,變化無窮,正如日月經天陰陽互生,雖然有規律可循,可是誰又能真正洞悉其中的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