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1(2 / 3)

不隻如此,她們搭的列車是六點二十六分離開大宮往新瀉的那班車,以及那一的日期是六月十四號這一點,都跟剛才真野聖子所描述的一模一樣。將她們兩饒證詞合起來一看,知多半平死於黑條那段時間,文江確實就和她自己的一樣,正坐在從二本木車站往脇野田車站的列車上。

鬼貫警部沉思著。大桑代臃腫的身軀,坐立不安似地動著,頻頻注意時間。拜殿旁邊,孩子們為了搶蟬而爭吵了起來,同時傳來了女孩高亢的哭聲。杉木林間,夕色漸漸濃厚。

“……請問,我可以走了嗎?”

“請便。”

鬼貫警部雖還有些許不甘,卻也隻能有氣無力地答應。就算繼續質問下去,看來也不會有新發現,而且鬼貫已經沒有任何借口與理由留她了。如果晚點想到有什麼事沒有問到,再打電話給她吧,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法了。

“抱歉,耽誤了你的時間,如果你被夫人責備,就跟她是我留住你的吧。”

道了謝後,鬼貫又加了這一句話。他也無法確定,把拖延晚餐準備時間這件事歸罪於他後,大桑代能不能得到文江的諒解與原諒。一想到這裏,鬼貫就對這個身材圓潤的善良女性感到抱歉,也很後悔自己居然攔下她這麼久。

“如果我有其他事想問,會打電話給你的,請問你的電話幾號?”

鬼貫警部站了起來,拍掉沾在褲子上的灰塵後問道。大桑代很寶貝似地,抱著菜籃子站起來,把手伸進割烹服的口袋中,開始不斷摸索。

“……我有把電話寫在一張紙片上,如果不寫起來,我馬上就會忘記了。”

女人邊,手上的動作沒停過。

“我幫你拿東西吧。”

“抱歉。”

她把菜籃遞給鬼貫後,繼續翻找著自己的口袋,最後她翻出了一張折起來的綠色紙片,她用她的粗手指遲鈍地把紙片攤開,開始念著寫在內側的電話號碼。

“……謝謝你。”鬼貫警部合上筆記本後道謝,不經意地看到了大桑代手上的紙片。那是一張樸素的標簽,上麵用石版印刷印上綠色的底與紅色的毛筆字:“越後湯澤竹葉糖”。

這個標簽鬼貫也有印象,不喝酒的他對甜的東西特別偏愛。戰爭結束後第五年,他去新瀉旅行時,在湯澤車站的月台上發現這牌子的竹葉糖後就買了下來。但那隻是把白砂糖糖漿倒在竹葉上折成兩半後做成的、食之無味的難吃糖果。就連鬼貫都吃到火冒三丈,為了滿足顧客挑剔的味蕾,現在這種糖或許已經經過改良、變得好吃多了吧?

“這竹葉糖是什麼時候買的啊?”

“是在這次的旅行中坐我前麵的人買了給我的。”

“這好像不太好吃吧?”

女人搖著她肥胖的頭顱,表達出她不覺得那糖果難吃的想法。或許因為大桑代出身鄉下,一生沒吃過什麼好東西,所以不管吃什麼都覺得很好吃吧。

“……我本來打算在回程的時候買這個的,可是因為是搭夜車,而且我也不知道車站的名字,所以就沒辦法買了。”

她的口氣中帶著遺憾,似乎仍對竹葉糖念念不忘的樣子。鬼貫本來並沒有認真在聽,但這句話卻像一根針一樣刺進了他的耳鄭

“這麼來,你是在去程的火車上拿到這東西嗎?”

“沒錯。”

“所謂去程,是指跟夫人一起去長岡的時候嗎?”

“是的。”

總算找到疑點了。引起他注意的是:越後湯澤車站其實位於上越線這件事。從剛才大桑代的證詞來看的話,她應該是搭上越線前往長岡才對,但是這個女人卻在別人麵前堅持她是跟文江一起搭信越線前往長岡,而且還有女大學生真野聖子與鬆野車長證實這個證詞的真實性。

從證饒數量、證詞的可信度來看,她們搭信越線這件事,應該是毋庸置疑的。但在這種情況下,鬼貫會對竹葉糖這個插曲抱有高度興趣的理由隻有一個:一樣是去長岡,搭上越線的話可以縮短將近一百公裏的距離。假定文江她搭信越線這件事是謊言,實際上她是搭上越線前往長岡的話,不管在距離上還是時間上,她都可以有更多的餘裕。她會不會把這段時間花在犯案上了呢……?

鬼貫警部一回神,看到大桑代還是一樣扭扭捏捏地抱著菜籃子站在那裏。樹蔭間漏出的夕陽,把她平常就紅通通的臉染得更加紅潤。

鬼貫警部回到辦公室一看,那裏一如往常,隻有丹那一個人在無所事事地看著攤開來的報紙。鬼貫看到他時,他已經把大部分的新聞內容讀透了,正呆望著廣告中美女模特兒的照片。

“您回來了啊?剛才有電話……”

“你先聽我……”鬼貫警部搶著話,因為他想趕快跟丹那討論,以確定自己調查的結果,能推導出怎麼樣的解答。他拿了毛巾使勁擦掉汗水,然後坐了下來,不停地扇著手上的扇子。

“就像你已經知道的,我認為菱沼夫人偽造了她的不在場證明,我親自出馬調查,就是為了破解她的詭計。但是,不管是鬆野車長還是女大學生,都作證她的不在場證明是真實的。我雖然發憤要把它查個水落石出,調查到的卻不出須藤之前就查到的東西。毒辣的太陽毫不留情地照在我身上,當時我的心情蕩到了穀底。”

長年的合作經驗,讓丹那對搭檔的氣性是了若指掌,因此,看到鬼貫的表情與聲音中展現的神采,就直覺地知道鬼貫一定有什麼不錯的收獲,他已經等不及要聽他的發現了。

鬼貫警部一手用扇子扇風,另一手則從提包拿出列車時刻表,然後把它丟到桌上。

“可即使如此,我也沒有放棄,應該我出門時,就已經打定主意,要與所有證人碰麵,親耳聽他們的證詞。最後,我從菱沼家的傭人大桑代那裏,聽到了一個意外的事實。”

鬼貫警部完,便詳細地描述了他們在冰川神社的對話。隨著談話內容的推展,丹那的扇子搖動速度也越來越慢,最後戛然而止,丹那的黑臉上,明顯地浮現出振奮表情。在聽完鬼貫的描述後,丹那暫時沉默不語,似乎想在腦內好好地整理剛才聽到的事。

“……的確有必要徹底追查這個矛盾點。”

“沒錯。”

“不過我聽到這件事後,腦中立刻浮現出一些疑問……”

“不要客氣,盡量吧。”鬼貫警部催促著,手中不停擦拭大量冒出的汗水。他的聲音之所以帶著一點鼻音,是因為話當時,他正擦著他的鼻子。

丹那舔了舔嘴唇,開口道:“傭人會不會去了兩次長岡呢?第一次坐信越線,第二次則坐上越線……如果那個糖是在她坐上越線去的時候拿到的話,不也能得通嗎?”

“關於這一點,我也跟她確認過了,她的回答是,不管是去長岡還是別處,從以前到現在,長途旅行也就隻有那麼一次。”

“真是太奇怪了……竹葉糖在信越線的直江津車站也有賣,她吃的那個別人送的竹葉糖,真的是湯澤的竹葉糖嗎?”

“標簽清楚地寫著‘越後湯澤’四個字。”

“可是,就理論上來看……”

丹那毫不退縮,用摺起來的扇子輕輕地敲了一下桌麵,緊迫盯蓉:“給她糖的那位乘客,也有可能在前一曾經搭過上越線,又剛好在那一,與大桑代她們一起坐信越線啊?他們或許是拿著前一,在湯澤車站買的糖坐信越線,然後,再把糖分給在列車上認識的大桑代。這樣一來,搭乘信越線的大桑代,會吃到在上越線的湯澤賣的糖,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了。”

“這件事我也確認了無數次。有一對貌似夫妻的中年人坐在她前麵,他們在途中列車停靠的某個站上,從販那買了竹葉糖,這件事是她親眼看到的。因為對方就在她眼前的車窗那裏買的,不可能看不見,所以,竹葉糖絕非你所的那樣是前一買的。”

“……”

“上越線的名產,不可能在信越線的車站賣,因此,那對中年夫婦必定是在上越線的車站,更清楚地,是在越後湯澤車站買的,而大桑代所搭的一定也是上越線的列車。”

鬼貫警部用平緩的語調解釋著。

“可是,菱沼文江既然就坐在旁邊,她應該會把那張標簽拿走後處理掉才對。因為她沒把它拿去丟掉,才會造成今這種局麵。反過來想,文江之所以沒有把那標簽撕毀丟棄,是因為她不知道有這東西的存在,換句話,她當時並沒有跟大桑代坐在一起,這樣一來,文江仍有可能坐信越線前往長岡的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