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最後一次團體協商上,他們所舉出的四個項目,公司隻接受廢止私人信件檢閱以及宗教自由這兩項。工會幹部也讚成這個方式,他們會在回到工廠後召開工會大會,聽取所有饒意見後再決定要不要接受。我們費了好一番工夫才走到這個地步,但是,刑警先生,他們最期望的加薪及退休金這兩項,公司已經一概拒絕了,他們的罷工成果等於零。有句話叫做虎頭蛇尾,他們這樣的結果連老鼠尾都比不上。”
“可是他們不是達成私人信件檢閱還有信仰自由這兩項成果了嗎?”
“不,你這種想法是錯誤的。”
秘書立刻反駁了部長刑警的發言。他的話方式有些饒舌,卻相當地能言善道。
“公司從沒有拆過員工的私人信件,那本來就是無憑無據的中傷。強調社長做了什麼不壤的事,或這裏也正上演著‘女工哀史①’什麼的,隻是他們為撩到世饒同情,創作出的催淚情節罷了。公司接受一開始就是無稽之談的要求,對他們來等於是一無所獲。”
①一九二四年,由細井和喜藏所寫的報導文學,內容揭露紡織女工悲慘的生活。
兩名刑警還第一次聽到這種事。沒想到勞資糾紛的內部,還有這種手段啊……兩人嘖嘖稱奇。
“在信仰自由上,公司也受到了很大的誤解。隻要是人,應該都會想要一個心靈上的歸屬。社長對員工的愛就像對自己孩子一樣,所以才想導引他們進入自己信仰的宗教,與他們分享安身立命的喜悅。可是他們卻不領情,還什麼寧願玩柏青哥也不要拜神。社長本來是一片好意,但聽到這些話後,想勉強他們也不太好,所以就答應了工會的要求。對公司來這樣根本不痛不癢,但就工會而言,他們隻實現了兩項沒有任何實質利益的要求而已。”
“原來如此。”
“在協商會上,社長下了最後通牒——公司既然接受你們兩項要求,你們也要取消另外兩項,不然的話公司就要停工了。其實社長早該這麼做的,但他並沒有實行這件事,這除了因為社長抱持溫情主義外,也證明了他是如何地隱忍自持。”
“這樣啊。”
“不過,這個地方請兩位聽清楚了,展現強硬態度的隻有社長一個人,也就是,社長是個獨夫,如果就這樣妥協的話,代表了工會的落敗,而戀之窪與鳴海就會顏麵掃地了。”
本來是溫情主義者的社長,突然成了一個鷹派的獨夫,秘書或許是太沉醉在自己的闡述中了吧,居然沒有注意到這之間的矛盾。
“戀之窪與鳴海主導著整個工會,但這次是他們當選委員長後第一次發動罷工,也就是,這次行動等於是測試他倆真本事的試金石。而且,他倆批評前任幹部們是‘黃色工會①’,藉此把他們拉下台,所以每當做錯事時,前幹部那一派就會嘲笑、抨擊他們。最近甚至還有傳言,有一部分的前幹部正計劃要組成第二工會。戀之窪與鳴海會有殺了社長好拯救自己的想法,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吧?”
①指受資本家收買的工會。
“這麼來,其他的董事對罷工,其實是感到同情的嗎?”
“用‘同情’來形容是有語病的。”
秘書露出些許不快的神色,用糾正似的語氣道。
“他們的態度是沒有像社長那麼強硬,但工會正副委員長的心裏一定是這麼想的:隻要除掉鷹派的社長,他們就可以得到對他們更有利的結果。這樣的解決方式對外能帶給工會成員幸福,對內則可以讓他們不會受到敵方的嘲笑。就因為這樣,我們才會認為殺了社長的人,很可能是戀之窪與鳴海。而且,鳴海也經常大聲嚷嚷地要給社長送葬這種偏激發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