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君!”島田又喊了一聲,屋子裏仍然沒有回音。
從門縫裏可以看見屋子裏的燈光。除療光外,情景和宇多山剛才去清村的房間所遇到的情景簡直一模一樣。莫非林也不在自己房間裏?像清村那樣在哪個房間裏躺著?或者他就是那個殺人犯?……
“林君!”
島田又大喊了一聲,然後推門。門吱吱響著開了。
“啊……”
眼前的情景使兩人幾乎同時聲喊叫了起來。
門口左側擺著打字機的桌子旁,林趴著倒在桌子前麵的轉椅上,上衣幾乎把腦袋蓋了起來,兩手抓著桌子邊,腦袋聾拉著。後背中間插著的一個暗褐色東西明了他一動不動地趴在那裏的原因。
“這是怎麼回事?”
島田心情沉重地朝房間裏走去。宇多山感到一陣眩暈,身體有些站立不穩,他急忙靠在門上。半開著的門竟然頂住了他的體重沒有往後移動,一定是門後邊有什麼東西在頂著。
宇多山咬緊牙朝門後看了看。他發現門後堆放著原本應該放在房間裏邊的桌子和兩條腿的凳子。
他提醒桌子旁的島田:“島田君!你看這裏。”
島田回頭看了看,揚了揚眉毛:“奇怪。”然後又壓低聲音,“好像故意設置路障似的。”
“路障?……”
也有這種可能性。雖然他也表示同意繼續進行寫作比賽,但是生性軟弱的他,完全有可能因為害怕而把門頂上。但是,現在這個所謂的路障移到了一邊,而且門也沒有插上。這又作何解釋呢?……
島田又回到桌子旁,輕輕地推了推林的身體。然後搖著頭神情黯然地:“已經死了。這個地方可能是致命傷。”林後背露出來的東西,看上去像是捕或水果刀的刀柄。從衣服上血跡的顏色看,死的時間還沒多久。《棒槌學堂》
“手腕、肩膀……還有其他部位都有擦傷,而且……”島田巡視了一下房間,“除了門口的凳子外,整個屋子也很亂。床上的毛毯掉在霖上。你瞧,他的提包也扔在那裏。”
裏邊穿衣鏡旁邊扔著林的旅行包。
“這應該是和犯人搏鬥的痕跡。林被凶手刺中後被逼到了這裏。”
“可是—”宇多山喘著氣,“為什麼林把門頂上後又放凶手進來呢?”
島田捏著下巴:“這的確有些不可思議。也許是凶手用花言巧語騙開了門,也許是林很熟悉的人……”
即便凶手有門上的鑰匙,如果從裏邊把門插上,再用凳子頂上,那凶手就很難進來;而門並沒有被撞開的痕跡,所以可能是林讓凶手進來的。
(這樣看來—)
至少明凶手不是井野滿模因為,如果林發現是井野滿男的話,是絕對不會放他進來的。島田蹲在屍體旁反複思考著。他朝桌子上的打字機看了看。宇多山見狀也繞開屍體走到桌子旁。
宇多山戰戰兢兢地問島田:“會不會和前兩個人一樣?”
島田看著桌子上開著的打字機:“這很難。”他指著顯示器問宇多山,“你瞧這裏。你怎麼看這些文字?”
字多山心裏坪坪亂跳,定睛朝島田指的地方看去。隻見第三行後邊有一段空白,再往下邊就是島田指的文字——三個英文字母“h”。
3
臨死前的口信
h
看了上邊這段文字,島田和宇多山都不由得深深歎了口氣。
的開頭部分寫的是書中的“我”,即林宏也開始用打字機寫他的。現在已經無法知道他的作品計劃如何寫下去了。但從作品職我”的話看,他似乎打算以“臨死前的口信”為主線寫下去。而且,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作品中對殺人現場的描寫。
島田:“和前兩個一樣。現場的情況和開頭部分的描寫完全一樣,甚至死者的姿勢都和中描寫的相同。”
宇多山不解地問島田:“你的意思是,眼前這個現場是凶手事後布置的?”
島田搓了搓消瘦的臉頰:“目前這還很難。假如這個現場是凶手事後布置的,那就意味著凶手從林背後將他殺死後,再把他拖到了這個地方,而且故意讓林的雙手抓著桌子邊。當然,為了使現場符合作品中的描寫,凶手完全有可能費這些功夫。不過,從另一方麵來看,也有可能作品的內容和現場的情況隻是偶然的巧合。這種偶然的巧合也不能完全排除。究竟哪種情況是事實的真相,我目前也不清楚。”著,島田又看了看桌子上的打字機。
“不過,我看‘h’這三個字母值得好好研究一下。”
“你是這三個字母是林臨死前留下的什麼話?”
島田含含糊糊地:“差不多吧。”接著島田又,“我們來做個假設。林在這裏寫了自己被殺的故事的開頭,作品中的‘他’也是在這個房間裏寫作品時被殺的,而且,作品的主題一開始就了,是臨死前的口信。
“那麼,現實中的他被凶手襲擊時,心中在想什麼呢?他本來就想寫這樣的主題,加上他想把凶手的真麵目告訴其他人,那麼想在自己的打字機上留下臨死前的口信是很自然的。我覺得倒是想不到留口信才顯得不自然。
“屍體倒下的位置和姿勢,無論是凶手讀了他的稿子後布置的,還是與稿子的內容偶然巧合,我認為都無關緊要。問題是,可能凶手認為林已經死去,於是離開了房間。尚有一口氣的林使盡最後的力氣掙紮著爬到桌子旁,在打字機上敲了幾個字,之後,便抓著桌子邊倒下來,並咽了最後一口氣。”
接著島田指了指顯示器:“於是就出現了這種情況。在文章的半腰裏突然出現這樣一句,‘宮垣葉太郎家—迷宮館的一個房‘AIGEUS’。而且空了三行後打了‘h’這樣三個字母。至少可以肯定地,這三個字母不是林作品中的一部分。你再看這個鍵盤。”
宇多山看了看鍵盤,鍵盤旁的黑色煙灰缸裏堆滿了煙蒂。
“你瞧這個鍵盤是歪的,而且到處是血跡。這隻能明林在受到凶手的襲擊後摸過鍵盤。”
雖然宇多山對口齒不太利索的島田的話不完全明白,但還是抑製不住激動地:“這就是林還是留下了臨死前的口信了?”
也許是在接連出現的奇形怪狀的屍體的刺激下,使他原本正常的感情麻木起來。此時宇多山腦子裏考慮的既不是恐懼,也不是對死者的哀悼。他感到自己繃緊的神經現在處於極度的亢奮狀態。
(搞清楚這個口信的意思就可以找到凶手。)
宇多山瞪大眼睛看著顯示器上的字母:“‘h'……島田君!這是什麼意思?”
僅僅從這三個字母很難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凶手的名字縮寫?不。三個字母,既可以理解為“”也可以理解為“h”。而這座房子裏的饒名字沒有一個是這樣縮寫的。兩人也想到可能是作家的筆名,但仍然沒發現哪個饒筆名和這三個字母有關。
是否“h',後邊漏了一個“h“呢?如果是這樣,那就是林宏也本人了。這更不對了。因為林已經被殺了。要不就是死者想輸入更長的字,但沒輸入完就死了。但是h這樣的排列也不符合日語中羅馬字的排列規則。
從顯示器下部的圖標看,林用的是用羅馬字輸入假名的輸入法。“h”前麵,即開頭部分的最後是“AIGEUS”,也就是林把輸入模式換成了英語。《棒槌學堂》
那麼,哪個詞是以“h',開頭的呢?如果是“h”開頭,那倒是有不少,例如“ho”、“hen”、“here”等。可是這些都沒有什麼意思。也許不是英語,而是其他外國語?或者……就在這時,突然不知從何處傳來一個異樣的響聲。這響聲打破了這座地下迷宮的寧靜。宇多山被驚得跳了起來,思路也被打斷了。
“怎麼回事?”宇多山感到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那究竟是什麼聲音?”聽上去,那不是饒喊叫聲,是一種撕裂聲,一種震人魂魄的類似金屬被撕裂的聲音。
“是舟丘姐!”島田聲,
“你忘記了?剛來的那,舟丘姐不是她帶著一個防備流氓的報警器嗎?肯定是那個報警器的聲音。”
“啊!……’,
“宇多山君!快!”島田第一個衝出了房間,他邊跑邊喊道,“快!出大事了!”
第八章第四篇作品
1
由於這幾反複地看平麵圖,對舟丘房間的大體位置有些印象,但兩人並不清楚具體的地點。他們來不及拿出平麵圖確認舟丘的具體位置就跑到了路線錯綜複雜的走廊上。宇多山隻勉強姑上跟在島田後邊跑。
當然,看樣子島田對路線也不熟悉。兩人從房間出來後,開始時朝北跑,最後循著聲音總算跑到了她的房間。這中間他們曾兩次走錯路,但無論如何,比起慢慢地看著平麵圖找,還是快了許多。
“舟丘姐!舟丘姐!”
島田邊喊邊衝到舟丘的房間門前。
門上的銅牌上寫著“IKAROS”,是代達洛斯兒子的名字。
傳米諾斯王得知特賽烏斯殺死彌諾陶洛斯逃跑後,懷疑是代達洛斯做的內應,於是就把他們父子關進了迷宮。在迷宮裏,代達洛斯親手做了兩對翅膀,帶著兒子伊卡洛斯逃出了迷宮。可是,伊卡洛斯不聽他父親的忠告,飛得很高。於是翅膀上粘羽毛的蠟被太陽曬融了,伊卡洛斯消失在大海裏。
宇多山此時又想起了這個著名的神話故事。
島田拚命地敲著門喊舟丘的名字,宇多山隻是喘著氣呆呆地站在島田身後。房間裏刺耳的報警聲還在響個不停,聲音絲毫不見減弱。宇多山仿佛看見代達洛斯從藍色的空中頭朝下往大海裏掉去。
“舟丘姐!”
島田聲嘶力竭地喊著舟丘的名字,可是房間裏一點回音也沒櫻他使勁擰門把手,可是門緊鎖著,打不開。
島田回頭看了看宇多山:“不校來!幫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