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上了二樓,瑪麗的臥室在走廊的盡頭,隔壁是一個衛生間。她睡在這張曾經與她的丈夫一起睡過的床上:它是如此笨重,很難想象在他離開之後有人把它搬到了這裏。從臥室可以望見外麵的路,但事實上,沒有一個房間可以望見派伊府邸,好像木屋是故意設計成這樣,好讓用人永遠都無法窺探到主饒生活。龐德又穿過兩扇門,看了看兩間臥室,發現裏麵都很久沒有人住了。床表麵的油漆剝離,床墊已經冒出了黴點。兩扇門的對麵還有一扇門,門鎖被撬開了,有人闖進去過。

“警察幹的,”布倫特解釋道,他聽起來很不滿,“他們想進去,但找不到鑰匙。”

“是布萊基斯頓夫人鎖上的嗎?”

“她從來都不進去。”

“你怎麼知道?”

“我告訴過你,我來過這裏好幾次。幫她修水管,把地毯鋪到樓下,她總是打電話叫我過來,但不是這個房間。她從不肯把這扇門打開。我甚至都不確定她有沒有鑰匙。這就是警察撬開門的原因。”

他們走進屋裏。房間很令人失望——像木屋的其他地方一樣毫無生氣,隻擺著一張單人床和一個空蕩蕩的衣櫃,從屋簷辟出了一扇窗戶,窗戶下方還擺著一個縫紉台。龐德走了過去,向窗外眺望,視線穿過樹木,能瞥見湖邊的一抹風光和遠處一片瀕臨破壞的林地——丁格爾幽穀。他注意到桌子中央有一個單獨的抽屜,他拉開抽屜。弗雷澤看到裏麵放著一條黑色皮帶,圈成了一個項圈,上麵係著一個圓片。這是一個狗戴的項圈。他伸過手去,把它取出來。

“貝拉。”他讀出聲來,圓片上的名字的每個字母都是大寫。

“貝拉是一條狗。”布倫特,顯然多此一舉。弗雷澤有些生氣,他也猜得八九不離十。

“誰的狗?”龐德問道。

“她的兒子。死去的那個。他有一條狗,但沒活多久。”

“狗怎麼了?”

“跑了。找不到了。”

弗雷澤把項圈放回原位。那樣巧的玩意兒,一定是屬於一隻奶狗吧。它孤零零地待在抽屜裏,散發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悲哀。“那這就是湯姆的房間。”弗雷澤喃喃自語。

“有可能,是的。”

我想,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她要把門鎖上了。那個可憐的女人不忍心進來。我想知道她為什麼不搬走。”

“她可能沒有選擇。”

兩個人都壓低了聲音,似乎害怕驚擾過往的記憶。而與此同時,布倫特正拖著腳步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急切地想要離去。但是龐德沒有著急離去。弗雷澤知道他並不是在尋找線索,而是在感受房間裏的氛圍——他經常聽他談起犯罪記憶,悲傷和慘烈的死亡遺留下的超自然回聲。他甚至還在他的書裏專門花了一章論述什麼“信息和直覺”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