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不吃了?”

“我不餓。”

“你想讓我和你一起去嗎?”

“不了,謝謝你,親愛的。我需要時間認真思考一下。”他穿上夾克,“請你諒解。”

“你沒有做錯任何事。”

“我了不該的話,而且我腦子裏也有不該有的想法。對同伴心懷怨恨……是一件可怕的事。”

“有些人罪有應得。”

“這話當然沒錯。但馬格納斯爵士是個人,和我們其他人一樣。我會祈禱,希望他能改變心意。”

他離開了房間。漢麗埃塔聽見門打開,又關上;然後她開始打掃廚房。丈夫讓她深感不安,她深知丁格爾幽穀遭到破壞對他們倆來意味著什麼。她能做點什麼呢?也許,如果她親自拜訪馬格納斯·派伊爵士……

與此同時,羅賓·奧斯本正在前往教堂的路上,他騎著自行車在高街上行駛。他的自行車是村子裏的一個笑料,一把老骨頭架咯吱作響,輪子顫動不已,金屬車身沉甸甸的,好像有千斤重。車把上懸著一個籃子,平時會用來裝祈禱書或是他親手種的新鮮蔬菜——他喜歡把它們作為禮物分給教區窮苦的教眾。而今晚上,籃子裏空空蕩蕩的。

當他騎進村莊廣場的時候,在路上遇見了約翰尼·懷特海德和他的妻子,他們正手挽著手向女王的軍隊酒吧走去。懷特海德並不常去教堂,絕對不超過他們必須要去的次數。對他們來,生命大部分的時間裏都需要撐好門麵,正因為時刻謹記這一點,他們異口同聲地向牧師打招呼。他沒有理睬他們,把自行車停放在墓地門口,步履匆匆地穿過正門,背影從他人視線裏漸漸消失。

“他究竟怎麼了?”約翰尼大聲地出內心的疑惑,“他看上去一點兒都不高興。”

“也許是因為葬禮吧,”傑瑪·懷特海德揣測道,“把人埋了畢竟不是什麼好事。”

“不是。生老病死,牧師見慣了。事實上,他們很享受。葬禮給了他們理由去感覺自己很重要。”他的目光順著馬路望向遠處,聖·博托爾夫教堂旁邊,車庫裏的燈閃了幾下熄滅了,約翰尼看見羅伯特·布萊基斯頓走到車庫前的空地上。他要打烊了。他瞥了一眼手表。剛好六點整。“酒吧開門了,”他,“我們進去吧。”

他心情不錯。傑瑪那提議過讓他去倫敦——甚至連她也不能強迫他這輩子就在埃文河畔的薩克斯比村莊度過——況且,偶爾回到老地方和幾位老朋友敘敘舊也不錯。不僅如此,他確實挺享受置身於城市之中的感覺,周圍車水馬龍,空氣中塵土飛揚。他喜歡嘈雜的環境,喜歡行色匆匆的路人。他已經盡全力去適應鄉村生活,可他仍然感覺自己生活在這裏,就像一隻填滿餡料的西葫蘆。他、德裏克還有科林一起喝了幾杯啤酒,沿著磚巷散步,仿佛重新找回了自己,而且走的時候他口袋裏還多了五十英鎊。能賣這麼多錢,他當時很驚訝,但科林沒有多想。

“非常好,約翰尼。純銀,有點兒年頭,從博物館搞到的,是嗎?你應該時常來看看我們!”

嗯,今晚上的酒他來請,就連女王的軍隊酒吧,今好像也和旁邊的墓地一樣熱鬧起來。酒吧裏麵有幾個當地人。托尼·貝內特在點唱機旁。他拉開門,為妻子扶著門,讓她先進去,然後兩人一起向裏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