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居看了下表。三十分鍾轉眼就過了,已經到了該回公司的時間了。
他們並行在人行道上時,美知子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想再次試探看看。不過鳥居的回答還是一樣。他的回答雖然隻是一瞬間,但是單身的美知子想象成帶有色情的暗示,所以不禁順下眼睛臉紅了。美知子由此就領悟到他們是相愛的兩人,想從鳥居身上求得姊姊失蹤的原因,很明顯是弄錯方向了。
到了三月五日,石山家總算向轄區的警察局提出真佐子的失蹤登記。然後過了兩周,什麼事也沒做。年邁的雙親顯得更加衰老,家中根本像是熄了火似的寂涼。美知子外出的時間,就隻有傳來八音盒聲,與垃圾回收員來的時候了。
四
那是三月十八日的早晨,世田穀警察打羚話來,通知石山家有個很像姊姊的女性跳火山口自殺身亡的消息,詢問他們要不要去現場確認看看。
“那地點是哪裏?”
“阿蘇。”
“阿蘇?”
“在九州島。熊本縣阿蘇山的火山口,三月二日有個自殺的女性。到今都還身份未明,我想或許是你們登記失蹤的那個人也不定。”
三月二日這個日期,大致上是符合的。真佐子離開家是在二月二十九日,所以隻要搭上早上的列車直達的話,應該在隔就會到達了。
就算如此,阿蘇是個完全想象不到的地方。不管是真佐子或美知子,都沒去過九州島,根本就是塊未知的土地。美知子隻要一想象姊姊爬上那座分不清東西方向的山,漫步尋找自己死亡地點的樣子,就讓她痛苦得恍若心被掐緊,喉嚨也像被硬物哽住一般。
“……喂喂,怎麼樣呢?”
“好的,我們會盡快趕過去”
她急急忙忙的回答。雖自殺的日期吻合,那也不一定就是真佐子。
要是去了阿蘇確認不是姊姊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希望姊姊別衝動,還在某個地方平安活著,這是美知子唯一的願望。
詳細的情形希望可以到了警察局之後再,美知子完就掛電話了。
那中午過後,美知子提著一個旅行箱去了東京車站。刑警是個出乎意料親切的男人,他打羚話到東京車站,告訴她已經拿到了別人退票的床位車票,所以不用在夜車上痛苦過夜了。美知子聽了以後鬆了一口氣。
火車十三點從東京出發,第二中午過後抵達熊本,再從車站搭快速公交車行駛兩時左右,這時但茶色的遠方山色中,可以看見氣勢猛烈的白煙直衝際。忽然一名車內觀光客喃喃的:“是阿蘇。”這個聲音讓疲乏而沉默的乘客振作起精神。許多人鬆了一口氣的同時拉長了脖子,望向正在吐出灰色噴煙的山頂附近。
美知子在位於大街的終點站下車後,就和換城山公交車的人們分開,前往車站附近的警察局。因為她聽疑似姊姊的跳火口死者,遺物在警局裏保管。現在離觀光季節還很早,街道卻不冷清,車站前的馬路上已有不少和美知子一樣提著旅行箱,或是旅行包的男女們。一般來,他們的行程就是看完噴火口後,去洗溫泉過一夜。這一帶的戶下、櫪木、湯穀、內牧等地,都是湧出溫泉的地方。美知子反射性的想起,之前曾經和姊姊去過幾次箱根;大街上的風景,外表看來總讓人聯想到箱根,不由得使她心頭一揪。
站在警局前尋求協助時,有一位看來很好心略有老態的太太出來了。她的頭發三七分,雖然有點泛白,皮膚還很有光澤,聲音聽來也很年輕。
“我家先生才剛出去,我替您打通電話叫他回來,請稍等一下。”
她完後就請美知子坐在堅硬的木椅上,然後站到裝在柱子上的舊式電話機前,轉動轉盤。寂靜的警局裏,缺乏潤滑油的嘎吱作響聲,聽起來很剌耳。她跳阿蘇火山的饒家屬來警局了,然後電話那頭的一些人打到電話交換局的轉盤吱吱作響聲,聽起來一定讓人很受不了。
警察的夫人一知道美知子是從東京來的,就表示慰勞之意,泡了杯濃茶給她。聽這種茶在熊本縣山穀的村裏,要采多少都沒問題。
大體上來,老夫人算是個話少的人。那並不是她不善於交際,而是因為她覺得這個客人可能是死者家屬,所以她揣度著對方的心事才保持沉默。這種體貼讓美知子由衷的興起了感激之意;若是毫無顧慮的太多而攪亂她的心思,光是想就難以忍受這樣的事情。
大概過了五分鍾,屋外傳來腳踏車的停車聲。夫人站起身從窗戶往外一探,然後回頭看了美知子,告訴她“回來了”。大步走進來的警察看起來是個精神飽滿的男人,他脫下警帽,隻剩頭上的四周有短發,頭頂完全是禿發。
細穀警官一邊向美知子打招呼,一邊用手帕擦拭頭上的汗水。他的汗腺好像集中在頭上似的,就算是講話的時候,也忙著用手帕擦頭。
“那就先給你看遺物吧。”
警官的一口漂亮的標準語。
“目前為止已經有六人左右來看過了,不過他們都認錯人就回去了。希望你也是這樣就好了。”
他開了鎖櫃,稍微彎腰,將放在下層架上的物品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