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佐子的份,可以去冰箱上層拿。她回來如果想吃,媽媽會幫她加熱的。”
“嗯,好的。到時候讓我幫她熱吧。畢竟我也拿到項鏈當禮物,這點程度的服務也是應該的。”
美知子像個淘氣孩子似地縮了縮脖子,露出笑容。看到這笑容的母親,也恢複從剛才就忘卻的笑容,對著這個女兒點頭示意。
然而,放在冰箱裏的中國料理並沒有再次溫熱。因為真佐子這一晚始終沒回來。
三
過去真佐子從來沒有在外過夜。雖然真佐子行動非常自由,家中允許她充分享受單身生活,但是她從未做出超越良家婦女界線的事。她不是個不懂事情分寸的愚蠢女孩,而且父母也都暗地裏誇獎她這樣的行為。
這樣的真佐子卻始終沒有回家。父母女兒三口也為此一夜未眠直到亮。一如往常的,美知子準備了早餐,但是今早上誰都沒有食欲。因為父親很焦躁,一直不停吸煙,美知子也隻好幫他倒了兩次煙灰缸。
“沒想到真佐子會這樣。這種事要是傳到鳥居耳裏,她就嫁不出去了吧。”
父親太過生氣,聲音也跟著高亢起來。
“可是孩子的爸,那孩子要是回來了,請你不要劈頭就是一陣痛罵。時機適當的時候,我會好好跟她的。”
“那可不行啊,就是因為你這麼寵她,才教出真佐子這種孩。為了讓她下次不要再犯,我非得嚴厲教訓她一頓不可。”
美知子對於年邁父母親之間的爭吵完全不關心似的充耳不聞,隻是一直盯著時鍾看。現在這種時候想要知道姊姊的行動,去問公司的同事是最快又有用的方法了。就算不知道真佐子在哪裏過夜,至少也能從她白的行動,得知一些線索。所以美知子正等著九點到來。
但是她根本等不下去,九點前就去撥電話了。打到了公司總機,美知子請他幫忙找財務部的人過來接。然而到了這時候,要怎麼開口問姊姊的事呢?這讓她忽然感到很為難。
已經訂婚的年輕女性在外過夜,對家族來是不光彩的事,而且要是這件事傳到鳥居耳中的話,就會像父親所擔心的,難得的一樁良緣將有告吹之虞。即使要詢問姊姊的狀況,也必須更慎重斟酌問題的要點了。
美知子有些後悔的咬緊嘴唇,這時話筒傳來了男饒聲音。他是財務部的長島。以前曾經有一次,在豐島園舉行員工家庭運動會的時候,和他搭擋兩人三腳比賽得鄰一。因此他話的口吻很親昵,也是這個原因。
“妹妹?對了,你的名字是美知子吧?早安。你姊姊怎麼樣了啊?”
“啊?”
這個回答來得太突然,讓她不知所措。問姊姊怎麼樣了,是什麼意思呢?不過美知子這樣忽然陷入沉默,長島倒是一點也沒發現不對勁。從第一次見麵的印象來,長島是個很活潑,有著紅色臉龐的老實入,但卻是個欠缺能力去判斷及揣度別人心意的男人。
“她難得沒來上班,課上的同事都她是‘強壯的鬼怪得了霍亂’呢。哈哈,如果那種美女是鬼,就會有想被她抓走看看的下流男人吧,哈哈哈。”
聽長島這麼,昨星期一姊姊就沒去上班了。美知子愈來愈摸不著頭緒了。
“啊,那個……”
“不是生病嗎?那是去相親嗎?”
“不是,不是相親,姊姊已經有未婚夫了。”
“唉呀真是失禮了。那是生病了嗎?”
“啊,這個嘛……”
聽到美知子很猶豫的聲音,股長就覺得那應該是不方便對男生的婦入病吧,所以他就急忙換了話題,提醒她別忘了交假單,然後要她姊姊保重身體就掛電話了。
美知子鬆了口氣似的掛上話筒,凝視著已經冒汗的手心。昨早上出了家門的姊姊,從那之後就再也沒去過公司,也沒有回家。而且從珍珠店所的來判斷,這並非突發性的行動,而是早就預先計劃好的。
但美知子還是難以相信姊姊會離家出走。她的家庭美滿,工作愉快,而且今年秋就要和私立大學畢業的青年才俊邁入婚姻生活,真佐子真的可以是攀上幸福的最高峰了。這樣的姊姊沒有理由要拋棄家庭。
美知子返回客廳,父親一反常態打開了收音機,一定是因為要收聽九點的地方新聞播報。
“你打去公司了嗎?”
母親等不及的詢問,當她察覺到美知子憂鬱不快的表情時,忽然心頭一震似的顫了顫睫毛。
“怎麼了?美知子。”
“沒什麼啦,可是這件事好奇怪喔。”
美知子出的事情,已足以震驚雙親了。從早晨開始家中氣氛就顯得陰沉,恍如沒有點燈般的昏暗,這一連紅色電暖桌上蓋的被子,看起來也帶著奇異的黑色。麵對麵坐在電暖桌前的雙親,臉色顯得異常蒼白,令入毛骨悚然。
“該怎麼辦呢?”
“我怎麼知道。不定是去找親戚了吧。待會打個長途電話去問看看吧。”
話一完,父親就中斷了談話,稍微將臉轉向衣櫥上的收音機。播報員這時已將政治與經濟相關的新聞報完了,接著正要播報社會新聞。萬一姊姊出了什麼意外的話,應該就能透過這廣播得知消息了。每個饒表情都很僵硬,專心地聆聽著。
第一則新聞是交通肇事逃逸:用自行車在路上販賣的魚販,被私人轎車撞到而受了輕贍事故。接著報導的是,出租車司機被強盜搶劫的案件:司機趕緊按下了警報器,所以巡邏的警官看見後就命令他停車,當場就逮捕強盜了;犯人是個曾待過自衛隊的男人。跟著是兩起火災,然後傳來的是,有入擦玻璃時從大樓窗戶摔下來,好不容易保住性命的新聞,於是九點的地方新聞時間就結束了。三入都鬆了一口氣,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