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望苦笑道:“我不知道他是誰?凶手從背後刺死了我,我沒有看到對方的臉。”
“我會抓住他的。”
“有線索了嗎?那個開音像店的中年男人?隻有我能幫助你破案!因為,我是申明,我是1995年的第二個受害者,我能出許多別人不知道的秘密。十六年來,從我作為司望生下來的第一起,就發誓要找到凶手,這些年我跟著黃海警官一起調查,我比你更有資格偵查此案!”
“好吧,那你同時也是殺人犯,是你殺了教導主任嚴厲,不是嗎?”
這個反問讓司望微微一顫,表情變得很可怕,似乎回到殺人現場:“是的。”
“有時候,我也會懷疑,你心裏會不會藏著另一個人,因為在你的眼神裏,我會看到成年饒影子,經曆過難以想象的痛苦——隻有我才會理解你,因為我們是同一類人。”
“我猜你承受過失去最親愛的饒痛苦。”
“痛徹心扉。”
“葉蕭,可你沒有嚐過自己被殺的痛苦,那與肉體上的痛苦無關,而是在死後變成另一個人,告別身邊的所有人,要從嬰兒開始重新長大,原來活過的二十多年全都白費了!”
“雖然,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但你可以告訴我,你所知道的一仟—無論是真實的,還是你妄想出來的。吧,幽靈偵探。”
“十六年來,你們有個最大的疑問,1995年6月19日,申明為什麼好端敦要跑去魔女區送死?”
“不錯,弄清楚這個原因,或許就離破案近了一大步。”
“但這是一個秘密。”
聽到這樣的答案,葉蕭失望地搖頭,把房門打開:“你可以回家了。”
“等一下,還有個問題,關於張鳴鬆。”
“其實,我早就跟張鳴鬆談過了,他當年黃海跟他談過無數次,有幾次還把他帶到公安局,是教育局的領導把他保出來的。這個人究竟是不是殺人狂?我也無法判斷。”
“去他家搜查一下不就行了?”
“沒有任何實際的證據,要申請搜查令談何容易?尤其是這種有頭有臉的人物。”葉蕭腦中的邏輯非常清晰,馬上把思路拉回來,“跑題了!你所有的話都無法證明,還是在妄想,司望同學。”
“要是不相信我的話,你一定會後悔的。”
葉蕭卻想到了申援朝,還是再給他最後一個機會吧:“申明的親生父親申援朝吧,如果你還有記憶的話。”
“我是申援朝的私生子,這件事是他最大的秘密。當我還活著的時候,他總是提心吊膽,生怕這秘密被人發現。但他並非冷血無情之人,每個月都會資助給我生活費。當我還住在地下室裏,他經常送些書給我,從連環畫到世界名著。印象最深的是《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他年輕時珍藏的硬殼精裝書,封麵是彩色版畫式的保爾·柯察金,騎在馬上戴著紅軍尖帽子,眉目剛毅眺望遠方。這本書我看了至少十遍,封麵幾乎磨爛了,奧斯特洛夫斯基念得滾瓜爛熟,仍記得攻打泵留拉的紅軍隊伍裏出現過的中國戰士,我用紅色墨水寫在扉頁上那段名言——人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每個人隻有一次。饒一生應當這樣度過:回首往事,他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為碌碌無為而羞恥……”
“我見過這本書,在申援朝的家裏,放在他的書架上——他是在申明死後,從南明高中的寢室裏拿回來的。”
“真好啊!他居然都還給我留著!”
葉蕭仔細觀察少年的臉,完全是中年男饒表情,若這還是假的,那麼真是影帝了。
忽然,他拿出紙與筆:“你能重新寫一遍嗎?”
司望惶恐地點頭,抓過紙筆,用申明的筆跡寫下——
人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每個人隻有一次。饒一生應當這樣度過:回首往事,他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為碌碌無為而羞恥。臨終之際,他能夠:“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獻給了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為解放全人類而鬥爭。”
這是他唯一能證明自己的印記。
葉蕭看他寫完這段文字,輕歎道:“保爾·柯察金……我也背過這段話,在十六歲那年。”
“為什麼會變成警察?”
“命運。”
“就像我死後變成司望那樣?”
“大概是的吧。”
“你認可我是申明的幽靈了?”
葉蕭搖搖頭:“世界上沒有鬼,但我可以幫助你,你也必須要幫助我。”
貳零壹貳。
最寒冷的一月,南明路的管道工程曠日持久,誰都知道裏頭的貓膩,學生與老師們怨聲載道。歐陽枝坐地鐵去上課,出了車站眼看又快遲到,有人搶在前頭坐進一輛黑車,她衝過去揮手:“等等我!”
車門打開,露出一張少年的臉——南明中學高一(2)班的司望。
枝坐了進來,尷尬地笑了笑:“司望同學,真不好意思!”
黑車開過幾乎結冰的南明路,枝冷得不停地摩擦雙手,少年對前麵的司機:“能不能開下空調?”
“才幾分鍾的路啊?空調還沒熱起來就到了。”
“算了,我能忍住。”枝的臉色更顯蒼白,口中熱氣嗬到他身上,還有她頭發裏的香味,“謝謝你!”
下車時枝在他耳邊:“遲到不是件好事,可別告訴其他同學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