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師半跪在地上替薊飄的手塗指甲油,淡淡的紅色,淡淡的庸俗。
九年前,甚至都沒有這樣專屬的化妝間,一麵大鏡子十多個人用,凳子隻要一離開就立馬有人坐下。誰都不會注意到在這般忙碌之中,那個半跪在地上替女孩化妝手指的男孩臉上如禱告般虔誠的表情。麵對在乎的人或事,就算是再差的條件,他也一定可以完成到完美的極致。
薊飄深深地合上眼,雖然已經習慣了每天六個小時的睡眠,但近期仿佛身心疲憊,體力越來越不支了。已經很久都沒有如此刻般感受身體的呼喚,一直的一直,半個多月來,龍騰都占據著她所有的精力。
龍騰,這個冰冷的代名詞,不帶有任何思想感情的名字。如果可以選擇,薊飄寧願延續之前與任楓的爭執,至少那個時候,你還是活著的,這個地方,還有你。
柳諾走進化妝間,看到薊飄,腳步不禁地止住了。停頓了兩秒,轉身離開了。擦得透亮的皮鞋踏在大理石上,一步一步,清晰可聞。
“你不敢了?”任瑾君仿佛預見到了柳諾的離開,斜倚在牆角處的樣子顯然恭候多時了。
柳諾不動聲色,生硬地回答:“沒有。”
任瑾君走過去,拍拍柳諾的肩膀,然後錯過走到柳諾的身後,兩個男人背對背。
“盡管她的外表不如她的內心那麼需要你,但你應該相信我,坐在龍騰那麼高的位置上,她坐得有多麼冷。”
這才是任瑾君的深意,柳諾明白,薊飄也懂。隻是當柳諾一腳踏進化妝間的那一刻,看到了薊飄隱藏在他背後的那一絲的猶豫。
是不甘心嗎?不甘心你的心裏沒有滿滿的我。
還是不忍心?不忍心你為此這麼痛苦。
柳諾臉靠著牆,奮力捶打著,與薊飄的種種過往浮現在眼前,手心與手背的交界處傳來了沉沉的痛感。
任瑾君臉無表情,好像眼前痛苦的男人與他無關一般,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我是任瑾君,臨時出了點狀況,婚禮延後兩小時。”
話未說完,柳諾的拳風一轉,直直地向任瑾君打過去。任瑾君不躲不閃,隻是在最後一刻掛掉了電話,然後,就被柳諾一拳打得連退三步。
“小子,力氣不小嘛!”任瑾君一手擦著嘴角,呲牙咧嘴地謾罵。
誰道柳諾居然還不解氣,又呼嘯著上來了。一伸手一抬腳,招招淩厲。任瑾君隻是擋卻沒有還手,自然是被逼到了牆根。十幾招下來,柳諾的手已經麻了,任瑾君皺了皺眉,找準時機朝著柳諾的肚子就是一下。
柳諾被打得倒在了地上,這是他唯一一次不自主地被打。手上的疼痛因為倒地時的一撐被無限的放大,心裏的苦楚卻得不到釋放。
曾經,他如王子般完美,除了他自己沒有人可以讓他倒下。可是今天,他倒下了,倒在任瑾君的麵前,倒在自己的麵前。
是對感情認輸了嗎?疲了,乏了,累了,為什麼還要站在這裏?為什麼無法逃離?
任瑾君紳士地把手遞到柳諾眼前,被柳諾很大力地打開了。
任瑾君也不惱,隻是說:“我在化妝間等你,我想,婚禮推遲了,怡然應該不在那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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