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酣暢淋漓的說完之後,便拉著卿珩,踏著矯健的步子走了出去。
兩人離開之前,卿珩還悄悄回過頭望了眼站在原地的冰夷,他臉色鐵青,一副隨時可能衝過來將他們兩個撕碎的表情,說不出的可怕。
卿珩不覺的打了個哆嗦。
兩人出了冰宮之後,往前走了許久,卿珩還時不時的回頭,半晌後,她見冰夷沒再追上來,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側臉瞥了一眼走在身側的辛夷,他的臉色稍有緩和,不像之前在冰宮時那樣難看,她才狀著膽子問了句:“我看你剛才的神情,你們兩個像是早就相識,而且,你好像不怕他。”
辛夷聞言停住了步子,他放開卿珩的手,轉過身來,望著她沉聲說道:“他不是什麼好人,你以後見著他,躲開些。”
卿珩想起辛夷適才不畏強權,正義凜然的斥責冰夷的樣子,對他的敬佩油然而生。
她連連點頭答道:“恩,我知道了。”
若是此次能平平安安的回到頵羝山,卿珩以後百丈之內,即便是瞧見冰夷的一片衣角,也會遠遠的躲開,才不會輕易地去招惹他。
辛夷卻仍舊是一臉的嚴肅認真:“我今日早起,見你鬼鬼祟祟的出門,又穿著仙娥的衣裳,便擔心你又出去闖禍,於是跟了來。一路跟著你到了凡界,見你又是穿了喜服,又是上了花船的,不知道在搞些什麼名堂,就想下來看個究竟。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也罷,事情既已過去,我就不同師尊講了,但你也長這麼大了,也應該懂些事,別整日忙著玩樂,跑出頵羝山去,害的別人白白的為你擔心。再說,你獨自一人來凡界涉險,闖了禍也沒人幫你收拾殘局。”
卿珩垂著頭,此刻辛夷說什麼,她都不敢反駁,一應乖乖的點著頭答應。
之後便是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辛夷再沒有對卿珩說教,卿珩自然不敢主動再說什麼,隻是默默的低頭跟在辛夷身後。
不知道走了多久,好像又什麼東西擋在前麵,將他們離開冰宮的唯一通道擋住,卿珩定睛一看,卻是個結界。
要想將眼前的結界打開,卿珩的修為並不夠。辛夷搖一搖頭,走到前麵說道:“你往後退,我來。”
卿珩點頭,依言退到了辛夷的身側。
隻見他閉上眼睛,微微啟唇,身後隨即出現一道白色的亮光,帶著淩厲的氣勢,慢慢往他頭頂彙聚。
卿珩認得這個術法,是自己學了許久,卻始終沒能學會的斬魔咒。
白色的光暈才觸到眼前的結界,結界便應聲化成了碎片。
眼前頓時豁然開朗,卿珩難掩心中的喜悅,上前抓住辛夷的胳膊搖晃:“太好了,結界碎了,小師叔!”
話音剛落,辛夷身子失去支撐,重重的栽了下去,膝蓋在地上砸出一聲悶響。
卿珩被這一幕嚇得不能言語,急忙蹲下身子,查看辛夷的傷勢。
辛夷正前方不知何時多出了一灘鮮血,他嘴角還殘留著血跡,臉色煞白,眼眶有些紅,樣子很是駭人。
辛夷身子顫栗著,額上的汗如水珠般一顆顆順著辛夷蒼白的臉頰滑落,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剛才的結界,乃是冥界中人所設,是專門用來對付神族眾人的,它的厲害之處,是在於破開結界的術法會對神族中人產生反噬,破開結界時用幾分力道,就會受到幾分反噬。
辛夷伸手抓住卿珩的胳膊,推了她一把,有氣無力地催促道:“快走。”
卿珩未聽清楚辛夷的話,問道:“啊?”
還沒來得及等到辛夷說話,卿珩便瞧見自己腳下裂開一條口子,腳下是一個巨大而又深不見底的黑洞。
兩人根本來不及反應,重重的摔了下去。
才一瞬的功夫,他們便掉到了地上。
卿珩手撐著地,想要起來,驚覺觸手之處一片冰冷,她一個顫栗,連忙站了起來。
她打量著周圍,此處盡是冰天雪地,與剛才在凡界看到的景象完全不同,四周都是封閉的,上麵也沒有出口,卿珩這才驚覺,他們兩人掉入了幻境。
她憶起自己逃出冰宮時看到的冰夷的眼神,氣急敗壞道:“想不到冰夷年紀這樣大的神仙,行跡這樣的卑鄙無恥,竟在背後偷襲!”
她越想越氣,學著頵羝山上一個嘴碎的神仙罵道:“冰夷這個龜孫子,欺負凡人也就算了,居然在這設了陷阱來害我們,果真是個王八蛋!”
身旁的辛夷聞言輕咳了聲,斜睨了她一眼,解釋道:“設這個幻境的另有其人,決不會是他。”
卿珩連忙將辛夷扶著坐了起來:“你怎麼還幫著他說好話,這裏離冰宮不過寥寥數尺,除了他,誰還會害我們?”
辛夷又咳了一聲,有氣無力的說道:“我沒有幫著他說話,他雖不是什麼好人,卻並不會害我。”
卿珩聽完這話,卻是一頭的霧水,但此時她心中想的,卻是之前離開冰宮時,辛夷對冰夷說的話。
之後,她望著辛夷沒有說話,心中卻想:你適才那樣說人家,是個人都會記恨報複的,冰夷這個神仙,修為雖高,但神品,好像真的不怎麼樣,他連凡人都欺負,何況是幾個小輩的神仙?不過,你們看起來像是認識了很久,就算他不會害你,卻不代表他不會害我。
兩人靜默了一瞬後,卿珩向上望了一眼,問道:“你怎麼如此肯定?”
適才離開冰宮時,她明明看到冰夷臉上陰晴不定的表情,她想不出冰夷有什麼理由,能不再與他們為難。
再說,當時若換做是她,她或許也會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輩,好好的收拾一番。
辛夷瞥了一眼卿珩,淡淡說道:“因為我是他唯一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