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珩咽了口吐沫,自己在神界中從未拍過誰的馬屁,此時心中卻直擔心,剛剛的這個馬屁,是不是拍到馬蹄子上了。
她微微垂著腦袋,卻仍舊小心留意冰夷的神情。
冰夷倒也沒有太大的反應,隻淡淡的說一句:“既是神界中人,便也不與你為難,我隻想知道,你是怎麼掉到我花船上的?”
卿珩心下一緊張,暗道:“這個河神好像不怎麼好糊弄,該怎麼辦才好?”
卿珩想了想,現下這個情況,還是先裝傻:“那個,這個,我走錯了,走錯了,剛在天上駕雲來著,不小心掉到你船上了,不好意思啊,我這就走。”
說著,她開始不著痕跡的向外挪動。
“神界的神仙現在都喜歡穿著喜服駕雲麼?”冰夷突然笑了一笑,盯著卿珩問道。
卿珩嗬嗬幹笑著說道:“實不相瞞,我今日成親,所以有些趕,駕雲的時候不小心掉了下來,還請閣下放我回去,免得誤了吉時,來日我定會與夫君登門拜訪,答謝閣下手下留情之恩。”
幼時,婆婆就曾教導過卿珩,做人要誠實,做神仙的,更是不能說謊。
卿珩已經許久都不曾說過謊話了,說起謊來也不甚熟稔,但她權衡一番,若能盡快的離開這裏,撒個謊還是可以的。
但她這個謊,不僅撒的很沒有水平,還有些荒唐。
卿珩此時恨不得從哪掉下來個天雷,趕快將她劈死。
她看著眼前的強敵,腦中十分清明,如今擺在她麵前的,無非是兩條路:若要告訴冰夷她的真實身份,隻要是神界中人,應該都會賣頵羝山的聖尊一個麵子,冰夷若知道她是金烏一族的,也一定會恭恭敬敬地將她送回頵羝山。
隻是這件事若是傳了出去,婆婆與頵羝山的臉,又會讓她丟的幹幹淨淨。
但若是不說,憑自己的修為,又敵不過他,今日肯定是出不去的。
這兩條路,無論選哪一條,都是後患無窮。
卿珩掙紮了許久,最終咬了咬牙,十分坦然說道:“若是如此,要麻煩閣下去孽搖頵羝山一趟了。”
冰夷看了眼卿珩,神情難測,之後又十分認真的說道:“方才,你說的可是東海外的孽搖頵羝山?你,你是金烏一族的?那你可識得辛夷?”
怎麼,他好像認識小師叔?卿珩立刻低頭瞧了自己一眼,心想:眼下這樣的情景,她身上又穿著喜服,說別的,冰夷更是不會相信,隻能豁出去了。卿珩連忙說道:“自然認識,不瞞閣下,小神正是頵羝山上聖尊首徒辛夷新娶的夫人。”
話剛出口,卿珩便愣住了,她恨不得打自己幾個嘴巴。
冰夷盯著卿珩,並沒有開口說話,但他臉上的神情,冷若冰霜,多看兩眼,都能把人給凍死。
卿珩心裏登時咯噔一下,完了,這個冰夷不會和小師叔有仇吧?
她心中這會已經是七上八下,但臉上卻依舊鎮定的不起一絲波瀾。
頓了一會,他才開了口:“如此,還請姑娘再次等候片刻,我這就派人去請你夫君過來。”
話畢,他在原地設了足夠卿珩活動的結界,揚長而去。
冰夷離開後,卿珩才慌了神,她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這麼個巴掌大的地方來來回回轉了幾十回。
若是此刻再想不出行之有效的脫身之法,她這個英明了半世的神仙,怕是要在此處了結了。
不一會,有人進來,將沉思的卿珩嚇了一跳,但那人沒說什麼,隻是解了結界,放了卿珩出去。
卿珩心中十分忐忑,卻隻能跟著來人出去。
那人將她帶到大廳,就轉身離去了。
廳堂中還站著兩個人,一個是冰夷,還有一個,便是著一身月白色衣衫的辛夷。
卿珩瞥了眼臉色鐵青的小師叔,又望著站在不遠處的冰夷,他們兩人臉色俱是不佳。
她頓時緊張萬分,心想:這是怎麼個情況?難道冰夷與小師叔真的有仇?
卿珩見廳中兩人臉色不佳,生怕這個時候自己再說錯什麼話,火上澆油,隻好站在原地,垂下頭去不敢言語。
辛夷一抬眼便瞧見了她,他沉著臉,越過身旁的冰夷,徑直走向卿珩,拉著她的手轉身望著臉色陰沉的冰夷說道:“真是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你我二人今日會在這樣的場合下見麵。不過我瞧著你還是同以前一樣,為老不尊,一點長進都沒有。”
他笑了笑,抬著眸子掃了四周一眼後,繼續說道:“不過,若知道此處是你的府邸,我是一步也不願意踏進來的,人我帶走了,我管不著你幹什麼,但她的主意,不是你能打的。最後,再奉勸你一句,你好歹也是個神仙,以後還是少做些輕賤的事情,免得自貶身份,告辭。”
辛夷的這些話說的雲淡風輕,但一旁的卿珩卻聽得心驚肉跳。辛夷以往一直是個待人寬厚的神仙,在她的印象中,辛夷也從未在別人的身上用過像諸如剛剛說過的字眼,起碼今日這樣的情形,自他們相識的這三萬年來,都不曾在辛夷的身上發生過。
她開始為自己與辛夷擔心,剛剛幾次想提醒辛夷,要他對冰夷客氣一些,他們眼前的人,修為厲害到一巴掌能將他們兩個從此處扇回頵羝山,可當她握緊辛夷的手悄悄提醒時,辛夷像是。
卿珩見冰夷身邊紫色的氣息越來越濃厚,向四周散開,卿珩心道不好,這是他發怒的征兆。
卿珩欲哭無淚,剛剛還不確定她能不能活著出去,這會子辛夷卻給了她個肯定的答案:辛夷已然惹得冰夷發了怒,今日冰夷定會將他們兩個碎屍萬段,以泄心頭之憤。
卿珩不安的望著冰夷,緊張的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