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染紅了大半邊天幕。秦邵文獨自踱步走在出宮的路上,一些對話不其然地傳入耳中。
“就是那個名喚婉兒的女子麼?”那是太子的聲音,他認得。太子看他最不順眼,平日裏也是處處作對。這一次他被貶,多半也是要感謝這位太子殿下的“恩澤”。
“是啊。”略帶青澀害羞的聲音響起。那聲音並不是很熟悉,是以秦邵文側頭去看。
隻見夕陽的餘暉之下,籠罩著兩條修長的人影。那個著黃衫的,正是當朝太子司馬昱。而另一個穿白衣的,秦邵文認得,那是雍王世子司馬旭。
十八年前皇上大舉削藩,幾乎殺盡了皇室中人,隻有司馬天和因為瘋癲被封在了永州為雍王。然而這位雍王在永州卻並沒有任何的實權,相反,還在不斷地被皇上的眼線監視著。
十八年了,司馬天和的瘋癲似乎絲毫沒有好轉的跡象,然而皇上還是不放心,每年都會召雍王父子兩個入京祭祖,以觀察他們到底有無反叛之意。
秦邵文看著兩人的身影,冷笑了一聲,轉身大步走開。卻還是依稀聽見身後傳來司馬旭的聲音:“等她及笄了,我們就成親。這一次,我無論如何一定要提前回去,皇兄,你可一定要幫我。”
秦邵文已經走遠了,並未聽見司馬昱是怎麼答複的。然而結果卻很快就出來了,那一年,雍王父子兩個提前一個月離開了京城。
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秦邵文正坐在一處小茶館裏喝茶,這裏離京城已經很遠。他眯著眼睛想了一想,轉身對著小廝吩咐道:“去打聽一下,從這裏去永州有什麼近路可走。”
那小廝應聲去了,他卻再也無心喝茶,他緊緊握著那隻茶杯,不一會便將之捏的粉碎。
他在那些茶水落到他身上之前迅速地起身離開,隻在桌上留下一塊碎銀,便拂袖而去。
走進永州的時候,他著實有些驚訝。早聽聞永州山水秀美,可是再多的言辭也不及眼前景色的十分之一。
然而這一次,他無心賞景!信步走過繁華的街道,在最熱鬧的酒樓中稍作停留,秦邵文已經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永州的望族陳家和林家十幾年前便已經定下了姻親,然而陳家的四小姐卻在十二年前走丟,至今杳無音訊。如今,婚期已近,陳家四處找尋四小姐與林家公子完婚。就在前不久,謝家長女謝婉吟帶著妹妹的信物前去認親,被人認出了假冒的身份,竟還大言不慚地陷害妹妹。
“聽說那謝婉吟都已經有了婚約了,竟然還去勾引林公子,世間怎麼會有這麼不知廉恥的女子啊!”
“唉,你們知道麼?前不久林家三公子選妻那個賽詩會,謝婉吟便是當時的頭籌呢!要我說呀,她一定是不甘夫家的貧困,想著攀高枝呢!”
秦邵文聽著,不動聲色地笑了。他舉起麵前的酒壺,將那裏麵的酒一飲而盡。然後移步到了旁邊的桌上,打斷了那一群說的興致勃勃的人:“哎呀,世上還有這樣的女子,真是該遭天譴,不知這案子,官府是怎麼判的?”
“這位公子是外鄉人吧?”有個人很是熱心地回答道:“根本就沒送到官府去!”
秦邵文送了一口氣,卻又故作驚訝地道:“哎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