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北地天依然熱得像是在火裏烤著,瓦藍瓦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比起東籬國略微荒蕪的土地上冒著煙,熱浪在前方官路上層層疊疊。
赫連舒雅用右手手輕輕地擦拭著額頭的汗水,左手撫摸著圓滾的肚腹,從窗外看著熟悉的管道,心裏有一絲難以察覺地緊張。
這一路行程雖然有些慢,卻也是在趕路,赫連舒雅已經塊八個多月的身子還是受不住的,這幾天,她大半時日便是坐在車內,一切行當都是由霍武打點的。
挑起車簾,看見‘緋城’二字,赫連舒雅的心跌宕起伏了好幾回,眼淚險些溢出眼眶好幾回,被她強行的壓下,那些曾經在緋城生活的情形皆浮現在眼前,雖然才短短幾年的光陰,但在心裏,這早已經是深深埋藏在心底的家鄉了。
都說近鄉心怯,確實,她的心情極為複雜,有些歡喜,也有些害怕,因為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麵對家人,怎樣向他們解釋他們許久不見她的消息,怎樣向他們說她在東籬國生活的那一年時光?他們還好麼?尤其娘親,她,還好麼?
“霍大哥,停一停車。”赫連舒雅出聲,見車停下來,她輕撫著肚腹,扶著車轅慢慢地下了馬車,站在城門外,越是近了,倒是越有些不知所措了,她害怕娘親的眼淚,害怕親人對她東籬之事的追問,害怕......
“怎麼了?不舒服?”霍武走近問道,想上前去扶她,卻又害怕她拒絕,便隻得站在原地不動。
“沒有......”隻是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家人,在來的路上,她就想了很多,隻是這一刻,便更怯了。
“快滾開,我家小姐要停車。”一個丫鬟模樣的小姑娘騎著馬跑過來,囂張地對赫連舒雅兩人喊道,不遠處,一行人簇擁著一輛馬車緩緩而來。
北地人善騎射,世家小姐的貼身丫鬟會騎馬的大有人在,所以便不足為奇了。
隻是,如此目中為人的態度,讓人頗為反感。
赫連舒雅與霍武皺皺眉頭,並沒有說話,他們原本也沒打算在這裏停留太久,讓與別人倒也沒什麼,隻是,這個小丫頭囂張的態度和滿口的汙言讓人很不舒服,於是乎,赫連舒雅與霍武像是沒有聽到般,並不做退讓。
“我叫你們滾,沒聽到?”小丫頭進一步大聲地道,還揚了揚手中的馬鞭。
“不想死的,滾。”霍武眯著眼,神情嚴肅的朝那小丫頭沉聲斥道。
霍武外表雖然英俊,但生氣起來,也夠威嚴,尤其是此刻,如猛獸般危險淩厲的眼神,會讓人害怕,不敢招惹。
“你...你,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誰麼?”小丫頭結結巴巴地道,氣勢上弱了許多 。
“香兒?為什麼他們還在?還不讓他們趕緊滾。”一個嬌媚的聲音出馬車裏傳出,語氣極其輕蔑。
那個小丫頭對著赫連舒雅輕哼一聲,朝著馬車告狀道:“小姐,他們不讓。”許是霍武的眼神太可怕了,她不敢去看他,也沒有像平時對府中其他下人那樣,回答小姐話的時候順便顛倒黑白地告狀。
正說著,馬車裏的人兒已經輕快的跳下了車,她一身大紅色的衣服極其張揚,手裏提著鞭子,臉上盡是傲慢之態,大約十五六歲的樣子,她斜視一眼赫連舒雅,心道:臉蛋倒是好看,可惜額頭上的疤痕太可怕,破壞了整張臉。哼,這裏可是她選好等表哥的地方,怎麼能隨便的讓一個醜八怪占了呢?於是狠狠地道:“醜八怪,你們趕緊讓開,不然...”
醜八怪?赫連舒雅輕輕摸著額頭上的疤痕,停下要離去的腳步,好笑問道:“不然怎樣?”這一路隨意而為,更是很少照鏡子,她差點忘了她額頭上的這個疤了!隻是,才一年多不在緋城,她居然被人欺負到頭上了,原本要讓於她們的心思,此刻完全沒有了。
紅衣女孩突然抖開手中的鞭子朝赫連舒雅的肚腹甩來,道:“讓你嚐嚐本小姐鞭子的滋味。”
紅衣女孩有些憤怒,想她在緋城的這半年,除了領主府的世子殿下,誰不讓著她?什麼時候一個路邊的賤民醜八怪都敢欺負到她頭上了?她定是要教訓教訓她,讓她知道,在緋城,她是她惹不起的人。
紅衣女孩的心思很惡毒,就是看準了她是孕婦行動不便才出手的,且目的就是她的肚子。
說時遲那時快,在鞭子快要飛到赫連舒雅麵前的那一刻被霍武抓在了手裏,霍武輕輕一拽,那鞭子就到了他的手裏,再順手甩出一鞭,紅衣女孩的額頭上便多了一道血痕,而那血痕比赫連舒雅更長,更深!在下一鞭甩出,紅衣女孩的手臂上又多了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