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無痕垂手站在父親的身邊,“隻不過是Y國的幾個單子被搶了而已,其他地方的生意並沒有受到影響。”
“隻不過?而已?姬無痕,你倒是說的輕巧,一個剛成立不久的公司竟然將家族的生意搶走,是你無能還是你故意的?”
“父親嚴重了,生意場上偶爾的失誤並不是什麼大問題,我是姬家的人,無論我心中對您有任何的不滿,我都不會上升到家族。”
姬雲天定定地看著兒子,這是他第一次明確的表達了自己對他的不滿,看來這一年他的昏迷,倒是讓兒子成長起來了。
“終於願意說出心裏話了?恐怕從二十幾年前開始,你就怨恨著我這個父親了吧?”
姬無痕沉默,算是一種默認。
“好,很好,不愧是我的兒子,所以提出廢除聖女製也是在報複我?”
明知道自己是聖女製的擁護者,所以索性廢除了聖女製,這個兒子是想活活氣死他是嗎?
“父親想多了,聖女製的存在本來就是不人道的,是曆史的糟粕,本就不應該存在,我隻是順應天意而已。”
“嗬嗬,天意,你的天意是指夜家母女的失蹤?無痕啊,你放心地太早了,夜清筱是姬家的聖女,以後遲早是要回來的。”
姬無痕豁然抬頭,緊緊地盯著父親,“你果然知道他們的下落。”
姬雲天但笑不語。
“父親,他們在哪裏?”
姬雲天看了他一眼,笑得意味不明,“你以為我會告訴你?然後好叫你去告訴剛才那小子?”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父親就好好養病吧,我會告訴下麵的人,父親需要靜養,不得打擾。”姬無痕麵無表情地說道。
姬雲天臉色一變,“你要軟禁我?”
“父親說笑了,我隻是想讓你安心養病,外麵的那些紛紛擾擾不利於你的身體康複。”
姬雲天蒼老的臉皮抖動了幾下,終究什麼都沒說,姬無痕毫不示弱地與他對視,最終,姬雲天閉上了眼睛,指著門口,“滾。”
姬無痕朝著父親微微彎腰,走了出去,剛走到電梯口,就遇上了姬錦峰。
“來看你爺爺?”姬無痕問道。
姬錦峰點點頭,“爺爺醒了好幾天了,我來看看他。”
“你爺爺剛剛睡了,不要進去打擾他,回去吧。”
姬錦峰看向父親,但看著父親一臉的冷然,最終沒有說什麼,跟在他的身後再次進了電梯。
姬無痕回到姬家之後,直接去了父親的臥室與書房,將裏麵重新翻找了一遍,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仔細,可是依舊是一無所獲。
他知道父親與夏國的某個高層有聯係,卻不知那人是誰,上次能夜家母女帶走,就是那人從中幫忙。這一年來,他查了這件事很久,可是那個人隱藏地很深,他說什麼都查不到。
他跟靳修溟的懷疑一樣,夜家母女應該是被那個人帶走的,而父親知道,卻默許了。
按照姬雲天對聖女製的狂熱,他是絕對不會放棄夜清筱的,可當時卻默許人帶走了她,這其中的意味就很耐人尋味了。
甚至,姬無痕懷疑,父親的受傷都是刻意為之。
什麼都沒找到,姬無痕皺眉,想了想,又重新去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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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羅國首都一座私家莊園內。
清若筠坐在床前,看著床上麵色蒼白的女兒,眼眶通紅。
而此時的夜清筱身上插滿了管子,臉色蒼白,額頭上卻全是汗,被窩下的手背上青筋凸起,神情痛苦,她閉著眼睛,眼角卻泛著淚。
“清筱,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清若筠輕輕地在女兒的耳邊說道,眼淚卻滴落下來,落在夜清筱的發間。
她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待了多久,從來到這裏開始,女兒就被他們帶走了,她不知道他們將清筱帶去了哪裏,可是每次清筱被送回來,都是這副模樣,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昏迷的狀態。
不知道過了多久,清若筠靠在床頭睡了過去,睡夢中感覺到有人在碰自己,猛地睜開了眼睛,然後就看見夜清筱正對著自己笑。
清若筠一喜,“清筱。”
夜清筱笑,聲音虛弱,“媽媽,我又挺過來一次。”
清若筠的眼淚瞬間落下來,摸著她蒼白毫無血色地臉,“嗯,媽媽的清筱永遠是最堅強的,謝謝你沒有拋下媽媽。”
夜清筱握著她的手,很無力,很涼,清若筠反握住女兒的手。
“媽媽,我剛剛……夢見清歌……和爸爸了。”
清若筠笑,“夢到他們在做什麼?”
“我夢見……清歌和爸爸……在找我們,清歌……哭了,媽媽,看見……她哭,我……心好疼。”她說的有些斷斷續續,說上幾個字就要停頓一下,她的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支撐不了她說太長的話,可是她不想休息,她就想跟媽媽說說話。
清若筠神情溫柔,“我們會見到他們的。”
夜清筱點點頭,“所以,媽媽,不要……擔心,我一定……會……堅持下去的。”
“好,媽媽不擔心。”清若筠小心地給女兒擦著額頭的汗。
“媽媽,我……好想……清歌……和爸爸。”
清若筠在女兒的手上親了親,她的手背上和手臂上滿是針孔,整個人都瘦脫形了,“媽媽也想他們,媽媽相信,他們也在想我們。”
夜清筱點點頭,看向了窗外,“好像……是……秋天了。”
清若筠順著女兒的目光看去,窗外有一排樹,不知道是什麼品種,每到秋天都會開紅色的花,此時枝頭綻放的紅色花朵,燦爛又富有生氣。
清若筠知道自己被關在一座莊園裏,但是這座莊園的主人是誰,她確實不知道,從來到這裏開始,她就沒有離開過這間房間。
每天的三餐都會有人送到門口,除了不給他們出去之外,其他的一應待遇都很不錯,可是每個月,他們都會將夜清筱帶走幾天,送回來後夜清筱的身體就會變得很虛弱。
她不知道他們將女兒帶去了哪裏,又做了什麼,但看著女兒這樣子,做母親的如何能不心疼,短短一年的時間,清若筠已經憔悴的不成樣子,鬢邊甚至已經生出了白發。
“清筱,你告訴媽媽,他們到底對你做了什麼?”清若筠問女兒,這個問題她已經問了無數次了。
夜清筱搖搖頭,“媽媽,不要……問。”
“清筱,媽媽看著你這樣,心很疼。”她的眼淚又落了下來,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擔心女兒會撐不住。
夜清筱想幫母親將眼淚擦去,卻連手都抬不起來,隻能無措地看著母親,“不要哭,媽媽,不要……哭。”
清若筠胡亂地擦去眼淚,笑意溫柔,“媽媽沒哭。”她握著女兒冰涼的手,心痛地無法呼吸。
她後悔了,要是早知道清筱會受這樣的罪,她一定不會將女兒推出來。
“清筱,媽媽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