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楚雖三戶能亡秦(1 / 2)

令尹的確急於除掉上卿裴轅功,隻在第二日便急切的把安之的邏輯灌輸給宋國國君。

宋君聽聞安之有計可使宋國免受東渚欺辱,止戰之心不免動搖,又擔心不妥,便要令尹擇日將安之帶來麵君。令尹已然知曉宋君心意,便笑道:“此人正在王城之中,臣立即派人去請。”

朝堂,夢想中金碧輝煌的宮殿,盤踞著權謀利益的縱橫之術,那高高在上的神聖感受,俯瞰寰宇的迷人感覺,不知是多少仁人誌士爭相折腰,而今,安之就在它的麵前下拜,此時從這裏畢恭畢敬的跪下去,下一刻在這裏昂首挺胸的站起來。

安之在殿外屈膝跪坐等待宋君召見。

穿透力極強的一聲召喚在空曠的殿上回響。端端正正,目不斜視,步伐穩健,這些從前令人乏累的形式規範,現如替自己今贏得了多少人的刮目相看。

安之在陛下站定,行稽首禮,朗聲道:“衛安之拜見宋君。”

宋君道:“請起。”

安之邊緩緩起身,這套動作一氣嗬成,沉穩持重,朝中大臣一看便知他出身名門望族,不敢輕視。

宋君道:“前些日子,令尹大人向我推薦了公子,說公子有治世之才,請問公子以何治世?”

安之自幼熟記“不可眉飛色舞,不可口出惡言。”的規矩。現下殿堂之上肅穆萬分,安之更加謹記,不敢出一絲差錯,免得功虧一簣。

便正色道:“若天下太平,當以仁德治國;若天下動亂,當以戰治世。”說話時,不可移動,走動則為輕浮,會遭人恥笑。宋君“哼”的冷笑一聲:“國強似百玦,可以一戰,小國寡民,以何為戰,兵從何來?”

安之道:“大王容稟,豈不聞楚雖三戶,亡秦必楚?正值亂世,避戰自保難道真的能偏居一隅?據在下所知,宋國每年都要將國庫所得的一半拱手相讓東渚。而宋國百姓骨瘦如柴,饑寒交迫,試問,這樣的盤剝壓榨,難道,貴國子民願意世世代代煎熬下去?”

朝堂之上一時噓聲一片,議論紛紛。

宋君自強的咳嗽一聲大聲斥責道:“肅靜!”安之便拱手以待,宋君示意安之免禮。安之繼續說道:“誰說國小就沒有出頭之日?依在下之見,興國最重要的就是抓住時機,眼下就有個時機,就看陛下想要不想要。”

宋君似有所思之時,隻聽一個底氣雄渾的聲音帶著怒意道:“陛下萬萬不可,宋國不可開戰。”隻見一身形高大之人手持象牙笏板從群臣中跨出,此人正是上卿裴轅功。

裴轅功道:“陛下,老子曰:小國寡民,使民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遠徙。衛室公子並非大宋子民,自然不會替宋國考慮,而陛下,宋國的百姓都依仗著您才能安居樂業,而今您若是聽信了小人讒言,輕易的發動**,就是毀了大宋國。請陛下聖斷。”說罷便長跪不起。

宋君正在左右為難之際,衛安溫存笑道:“陛下,臣聽聞一個人的所思所想源於他的誌向,並不由母國決定,戰國亂世,魏人張儀做了秦相,楚國羋氏做了秦國太後,他們哪一個不為秦國考慮?裴大人深受陛下厚恩,也不曾替宋國考慮,不然何以致家財萬金,珠玉百斛?這不是俸祿所得,怎麼能據為己有,而不充歸國庫或是救濟百姓呢?”

裴轅功乃是兩朝元老先王賜佩劍上殿,此時危急,便嚓啷一聲將寶劍拔出半截怒道:“你敢誣陷老夫?老夫這就斬了你。”

安之見此時不能示弱,亦知道裴轅功不可能在殿上動手,便一步不退,為了不再激怒他,也不能向前。

安之為搶占先機,先行向宋君拱手道:“陛下明鑒,在下所言句句是真,陛下大可派兵搜查裴府密室,在下就在這裏,如查不出來,在下甘願受死。”

宋君見安之說的義正言辭,心下也開始狐疑,又怕查不出什麼下不來台。便質疑道:“裴愛卿的密室你如何得知?有何為證?”

令尹見安之果然攻擊自己的勁敵,便假作赤誠道:“陛下,臣以為裴大人名聲清廉,定然查不出什麼,不如讓臣前去裴府,以還裴大人清白。”

朝上主和的一撥大臣見令尹攛掇著搜查裴府,擔心遭到陷害,便紛紛跪地求情正名,請宋君明斷。

朝堂之上一時人聲如潮,雜亂無章。宋君發覺話鋒忽然轉了方向,裴轅功代表的主和勢力首當其衝。眼前隻有兩條路,一者將安之推出去斬首示眾,這樣就意味著主和派占了上風,一是從此得罪了衛國,日後朝貢翻倍以保平安;另一者便是責令嚴查裴轅功,將其贓款充公,交於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