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相逢意氣為君飲(1 / 2)

安之暗自叫絕,那公子的判斷力實在準確的驚人,在他麵前似乎藏不住秘密。安之心裏一陣發怵,跳個不止。

隻見公子正襟危坐,穩如泰山,貴不可言,儼然是一代帝王。安之心中猛地一驚,有道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也後悔自己猜到的太晚了。

便微微一拘禮,低聲道:“衛安之敬拜陛下。”

那人眉間一挑,眼中露出欣慰的目光,卻是皺著眉,也低聲到:“折煞,在下不是百玦王。本侯是昱忞侯盧郅隆。”

安之如釋重負的起身,雙手抱拳作揖,細細審視著盧郅隆的麵相,萬分肯定的說了一句:“會的。”便帶著茹蘭離去。

盧郅隆不禁感喟,他心中的種種不甘被安之一語中的。

侍從不解道:“殿下為何不令臣拿人?此人若是他國間諜,豈不害了我百玦?”

依舊是那波瀾不驚的笑容,盧郅隆輕聲道:“你去打聽一下他們住在哪裏,下個拜帖請來一敘。”

三天後的午後,四個衣著不俗的男子駕著一輛朱漆四輪馬車在客棧門前停駐,當中一人將盧郅隆的手書遞到豫遊手中,安之略看一遍。

豫遊心事重重,神情凝重似嚴陣以待。

安之將一件白色蠶絲披風穿上,別上岫岩碧玉的寶相花紋領扣,便下樓踩著車凳登上馬車,大約過了一個時辰,隻聽得車外有人稟報:“恭請公子換轎。”

原來是已經抵達昱忞侯府邸的側門,雖為側門,但同樣裝潢精美肅穆,等在門口的正是那一日跟隨盧郅隆的年輕小廝,隻是換了一身侍衛的衣服,顯得英姿勃勃。

“侯爺近身衛金旻見過公子,侯爺在華廳等候。”那侍衛拱手一禮,把安之讓進了小轎。

安之雖生長在深宮之中,然而對請士之道不甚了解,隻是愈發覺得莊嚴。

大氣磅礴的宮廷建築一時使人心中波濤洶湧,深受震撼。

這裏的建築工藝絲毫不亞於內宮庭院,僅僅是在規模和用料上遜色一些。可見昱忞侯是何等的尊貴顯赫。

盧郅隆年少時曾以都督身份征戰諸國,可謂身經百戰,勇武非凡。曾親率萬餘人於一日之內推進戰線五十裏,後統兵十萬吞並商羅國,桑雀兩國城池三十餘座,所到之處,接連倒戈,一時威名遠揚,諸侯望風披靡。商羅桑雀兩國國君為保性命,屈膝稱臣。

郅隆的名聲俞戰愈大,被諸國奉為“戰神”,在諸國子民眼中,郅隆已如白起、霍去病那般驍勇。

真乃:

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年輕力壯,頭腦精明,不能說完全沒有野心的一位戰功顯赫的侯爵當朝,顯然他才是實質上的決策者,百玦王已經被他架空了。

現在的問題在於,用一個什麼樣的方法可以讓他避開嫡長子繼承製的製度,名正言順的得到並使用權利。

安之隻是在轎中穩穩安坐,雖則好奇,萬萬不可直接掀簾去看,不然極為失禮不自重,如果十分好奇,可將簾子一側漏一道縫隙,不叫轎子外的人看見便是。

有大約一刻鍾的時間,轎子輕輕落地,轎夫稟報後,輕輕掀開轎門簾,安之因在轎中坐的久了,四肢有些發酸,陽光閃爍刺眼,雖然如此,亦不可抬手遮陽。

行路要端莊穩重,不可抓耳撓腮,應當目不斜視,不可左顧右盼,應當進退合度,不可隨心所欲,以免失了禮數。

轎外早有侍者垂手而立,儼然如肅立的石像,一動不動一言不發,隻是見了安之,才行禮再帶路,這是一座偏僻的樓宇,但這並不代表庭院荒蕪,相反的,這裏也是整齊而雅致的。

豫遊和茹蘭兩個人在大門口止步,有宮人帶二人去另一處賜茶。安之隨著引路宮人緩緩前行。安之須得更加仔細,以便彰顯衛國王室顏麵。

行至殿門口,安之結下披風擱在宮人手中沉香木鏤雕芙蓉花的托盤之中。安之便立在殿門外簷廊之下靜待通報,因得了盧郅隆的許可,隨著門口所立的兩位宮人將大門鄭重推開,映入眼簾的乃是一架鎏金鏤空雲氣紋屏風,屏風之後乃是正殿。

郅隆正坐在朝北的軟席之上,身後一麵高牆裝飾著一幅巨大的龍紋織錦,黑色蛟龍以紅色為襯,周圍以竊曲紋裝飾。

衣冠不正極為失禮,安之在屏風之後時,先正衣冠。行拱手禮後,隻見盧郅隆滿臉笑意,也起身回禮:“請。”

安之在羹攤雖聽過盧郅隆的聲音,但這次因在殿內的緣故,這聲音更顯得厚重而洪亮,安之謝座後有侍女奉上一盞恩施玉露,口感應是明前春茶。

盧郅隆擁有極強控製的能力,聖明的君主都善於營造一種最適合自己的氣氛。此時此刻安之才感受到這種暗藏的氣場,這就是教化子民的能力,和坐擁天下的氣概。安之更加確信自己的判斷:這個人不可能久居人下,不可能不稱王稱帝。